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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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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原因,但除了暗自傷心外卻無力做任何改變。 她想像剛進府時那樣,用平常心對待他和自己的關係,也想忽視他的冷漠,可是在體驗過他的友善和藹與令人愉快的陪伴後,在被他的體貼關心打動了芳心後,她怎麼能再忍受他的冷漠? 她多麼渴望能與他像那天看戲時一樣,平和愉快地相處。 可是,他的態度令她深感受挫。 今天她無心做其他事,早早地就睡了,現在,長椅已經成了她的床。 朦朧中她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知道是駱冠淩回來了。 她已經習慣等他回來,幾乎每天都要聽到他在床上躺下後才能安然入睡。雖然他總是儘量保持輕巧的腳步和動作,但每當他回房時,她還是會知道。 像今夜,當駱冠淩回來沒有上床,而是走過來站在她身前時,她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看到她在黑暗中閃動的目光,駱冠淩遲疑地說:「我有話要跟你說——等一下,讓我先將燈點亮。」 他走回桌子前,點亮了那對還是他們成親那夜點過的喜燭。看來這間寢房對他們兩人來說,都只是睡覺時不得不進來的地方。 傅悠柔坐起來,等待著聽他要說的話。 待燭上火葉穩定後,駱冠淩轉身走回來,卻在看到傅悠柔時,呼吸窒住了。他從未預期看到一個被從睡夢中喚醒,又不修邊幅的女人能美得如此動人心魄! 她惺忪的睡眼在燭光下顯得迷蒙,毫無防備的身軀自有一種慵懶的嬌態,散亂的長髮垂落在她的肩頭和頸背,將她白皙無瑕的肌膚顯現得更加完美。 而她似乎一點都不知道,當她微抿紅唇時,她的雙頰就會出現可愛的梨渦;當她用那種期待又擔憂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的心就會淪陷…… 他深深地呼出被窒在心口的那口氣,迎視著她的目光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前。 直到此刻面對著她,他才發現,這幾天自己的躲避完全沒有用,她對他的吸引力一日強過一日! 至今,他依然難以接受她是啞巴的事實,長安城裡仍然流傳著關於他娶啞妻的許多流言。儘管人們不敢當面譏諷他,但一些流言仍不時地傳人他的耳中。就像那天在茶樓那幾個朋友說的,娶個啞巴妻子對他來說確實是丟人的事。說心裡話,他不想因為接受一個啞巴妻子而受人恥笑一輩子,也害怕這種恥笑會延續到他的下一代身上,更不想每天與她相對時都得忍受她的比手畫腳。 最初休妻的要求被娘一口否決後,他將希望寄託在傅悠柔自己求去。 原以為他長久的冷漠會讓她放棄這個無意義的婚姻,可是沒想到她竟能以獨特的方式忍耐他的冷漠和歧視,而他的心卻在這樣的冷漠中不斷升溫,並無可遏制地被她佔據。 那天陪她聽戲、逛街、喝茶,他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放鬆和愉悅,如果不是遇到了那幾個自幼相識的朋友,他相信那天會是他最快樂的一天。 但現實是殘酷的,朋友們的提醒讓他在短暫的快樂後,品嘗到了更多的痛苦。 為了免除再一次的痛苦,他只好選擇逃避。 他知道現在他所逃避的其實已不再是她,而是他自己,是他的心。 此刻,在這麼近距離地面對著她,他不禁仔細端詳她,相信她身上一定有與別人不同的地方,否則為什麼他是如此急切地想要逃離她,逃離她所帶給他的痛苦與失望,卻又偏偏越來越被她所吸引? 然而,他看到的是一個美麗而單純的女人,是一個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堅強自信的女人。 她的神態自然而優雅,她的眼睛清澈而坦誠,儘管她身上有殘缺,但她從不因此而自暴自棄,更不會以此要求特殊的待遇。 也許,這正是吸引了他的獨特地方! 逃避多日後,當他與她如此近地相視于燭光下時,他的心再也難以控制。他忘記了自己原先想對她說的話,忘記了自己深夜喊醒她的目的。此刻,他只知道他的身體、他的感情和他的心都在呐喊著一句話:他要她! 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身上的肌肉緊繃,激狂的心幾乎要撞破胸腔…… 叮噹!叮噹! 清脆的鈴聲輕輕響起,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十分響亮,它宛如一道勁風迎面而來,給正熱血沸騰的駱冠淩當頭一擊,讓他猛然清醒。 他回過神來,看到傅悠柔正困惑地注視他,戴著手鈴的左手依然垂直放在她屈起的膝蓋上。 她確實困惑,駱冠淩說有事要對她說,可是點亮燈後,他只是看著自己發呆,而且神情越來越奇怪,這不能不引起她的好奇。 於是她用自己的方式——搖鈴來提醒他。 從迷思中清醒的駱冠淩看著她,幾乎衝口欲出的話「今夜、我們圓房吧!」變成了:「沒、沒什麼,睡吧,太晚了……」 話一出口,他猛地轉身回到桌邊,用力吹滅了點上不久的紅燭。 而他則匆匆地走出房門,只留下傅悠柔困惑不解地呆坐在黑暗中。 離開房間的駱冠淩來到寂靜的院子裡,讓夜風平復他躁動不已的身心。 他鄙視自己,痛恨自己——為自己一方面對她的殘疾耿耿於懷,另一方面又對她的美麗聰明、純潔善良和誘人的身體念念不忘! 他知道只要他願意,任何時候傅悠柔都樂意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她喜歡他,這點任誰都能從她澄明無偽的眼睛裡看出。 可是,在看不清自己的真心和被層層矛盾束縛著時,他不敢貿然佔有她! 他仰頭看著夜空,心想,他還得繼續躲避她,可是要躲避到何時呢? 他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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