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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當盧有睿拜託他來處理這件事時,江信倫極為愕然,不解為何他要這麼做,問了之後才明白,他想給白湘芸一筆錢並不是真的想用金錢打發她走,而是想順道藉此機會幫助她,讓她可以有充足的金錢來支付母親的療養費,不用再受她大媽的支配。

  江信倫說完後,要蕭律師取出一份文件,文件的尾端處有盧有睿的親筆簽名與蓋章。

  白湘芸看著那文件,那字跡她認得,確實是盧有睿的。

  眼睛盯著文件,白湘芸一臉呆若木雞,耳朵聽著江信倫訴說著他和蕭律師是為何前來的理由,只覺得腦門嗡嗡作響,徹骨生寒。

  「白小姐?你還好嗎?」江信倫有點兒尷尬,同時也很同情她,他瞧得出來白湘芸因為壓抑怒意而渾身都在發抖,那緊握成拳的雙手,憤怒得仿佛隨時會在桌面上重擊似的。

  「不、好!」她咬緊牙關,很困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白湘芸一再地深呼吸,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她恐怕自己會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

  江信倫掩飾心虛地說著。「我很抱歉來傳達這個訊息,但這是有睿的一點意思,他希望能做點什麼補償你。」

  補償?分手的補償嗎?哼,真無聊!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好幼稚!

  白湘芸顫著聲問:「盧有睿他人呢?他人在哪裡?叫他親自來跟我說,我不相信你說的!」

  「白小姐,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你不用去找有睿了,事實上,就算你找到他也沒用,他現在……」江信倫狠下心,硬著頭皮說謊。「已經不愛你了,所以你找到他也沒用。感情這種事有時候很難講,感覺與緣分一旦沒了,硬是要牽扯在一起反而彼此都痛苦,有睿明白這個道理,也希望和你好聚好散,只是他現在人在大陸忙,短期內無法抽身回臺灣,也無法親自跟你說,所以要我來幫他處理這件事。」

  砰!好大一聲重擊,白湘芸不顧疼,雙拳用力敲在桌面上,她的身子也從椅子上站起。

  「告訴我!他在哪裡?」

  江信倫被她含恨怒瞪的氣勢嚇著,但依然堅持著。「我說過了,他在大陸,你找不到他的。」

  「沒關係,我自己找他,我會告訴他這玩笑很蠢,一點兒都不好笑!」

  她掏出手機,手顫抖地開始撥打盧有睿的電話號碼,結果讓她大驚失色——

  您撥的號碼已暫停使用。

  白湘芸如遭雷擊,傻住,難以置信。

  這幾天她乖乖的,不主動打電話吵他,結果呢?暫停使用?搞什麼?才不過幾天而已,為何停用了呢?

  「不可能,我要去找他!」白湘芸臉色忿忿,顧不得禮儀道再見,腳步淩亂地轉身離開。

  江信倫看著,心裡很是難受,一方面是為了自己扯了謊,另一方面是為了盧有睿與白湘芸這一對愛得好辛苦的戀人。

  回到辦公室後,白湘芸心亂如麻,沒心思繼續上班,她下午請了假,開始瘋狂地尋找盧有睿。

  她打電話去盧有睿位於阿里山的家,沒人接聽,又打去他姊姊家,還是沒人接聽,她接著打電話去茶葉工會,一問之下,錯愕不已。

  工會的人說,沒聽說有工會的人組團一起去大陸茶園考察。

  事情愈來愈蹊蹺,一整個怪。

  難道盧有睿騙她?為什麼?他究竟想隱瞞什麼?

  白湘芸愈想愈覺得詭異,她想起有個朋友在旅行社工作,二話不說,立即撥給她,請她幫忙調查盧有睿的出入境資料。

  調查結果在兩小時後出爐,朋友來電說:「你找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出境啊!」

  白湘芸將話筒握得死緊。「怎麼可能?他七天前出發去大陸的,幫我再查仔細一點。」

  「我辦事你放心,已經查得一清二楚了,那位盧先生既然沒出境,怎麼可能去大陸?少瞎了!」

  白湘芸說不出話來,目光呆滯、急喘氣,像是被人迎面劈了一刀似的,腦中轟然作響,腳步浮浮的,快要站不住了。

  「湘芸?你怎麼了?說話啊!喂?別嚇我啊!」朋友驚覺她的異常,在電話那頭吼著。

  她沒交代清楚,掛上了電話,擱在大腿上的手指掐得死緊,指甲陷入大腿的肉裡,掐出深深的印記。

  一直憋著的眼淚,在這時終於簌簌落下……

  白湘芸開車上阿里山,一路上眼淚沒停過。

  當她終於到達茶園時,發現盧有睿的家門緊鎖著,她抹幹眼淚,又到附近的烘茶廠裡去問。

  制茶工人告訴她說:「老闆已經兩個星期多未曾出現了,目前茶園的事都由烘茶廠的工頭暫時代理。」

  「知道他去哪裡了嗎?」白湘芸急問。

  工人搔搔頭,一臉不清楚的神態。

  白湘芸又去找工頭問,對方搖頭,說:「盧先生只說要出一趟遠門,要我有什麼事直接作主即可,不用問他。如果真有解決不了的事,就打電話去台中問盧先生的大姊,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去哪裡了。」

  白湘芸問不到答案,鬱然哀絕,感覺胸口幽幽蕩蕩的,像是心臟被整個剜走似的。

  她腳步蹣跚地走回停車的地方,上了車,伏在方向盤上,痛哭失聲地喊著。「有睿,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到底在哪裡 」

  她哭了很久,一直到夕陽映照著天空,呈現出橘紅色的彩霞,她想起盧有睿囑咐過她不要在黑夜裡開車走山路,於是擦乾眼淚,發動車子,往山下開去。

  臨走前,她回頭看著那棵妖嬈美麗的櫻花樹,看得眼睛灼痛,心很痛、很慌。

  接下來的日子,白湘芸著了魔似地尋找盧有睿,但盧有睿就像是人間蒸發似的,無論白湘芸怎麼努力就是找不著。

  漸漸地,她瘦了、憔悴了、也失去了信心。

  不只是對自己失去信心,也對那個曾在日出中溫柔地摟著自己,承諾會娶她的盧有睿失去信心。

  什麼跟什麼嘛!原來只是一個愛情騙子嗎?

  白湘芸恨恨地想著:難道盧有睿故意披著溫柔的外衣,先是深情呵疼著她,哄著她交出真心,等玩膩了之後就一腳踢開嗎?

  真如他姊夫所說的那樣,他已經不愛她了,覺得彼此沒有見面的必要,因為移情別戀了,所以要與她分手?好爛的分手方式!是怎樣?給她東西是要支付「夜渡費」嗎?

  好煩!好混亂喔!她無能為力,只能束手無策地猜想著,愈想就愈糾結痛苦。

  受盧有睿委託的蕭律師在這時候來電。

  「白小姐,你考慮得如何?想要什麼?」

  白湘芸深吸一口氣,聲音忿恨地問他。「盧有睿到底死到哪兒去了?」

  她的情緒瀕臨瘋狂的邊緣,因此口無遮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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