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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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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答應過我,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相信我。現在我要你相信的是,我說喜歡你,是真真實實地喜歡你。不管我是誰、你是誰……」 一種真摯的熱情燃燒在宮無敵的眼睛裡。 她聽見了。也看見了。 程夜色,只覺一股幾乎抑不住的氣血翻湧上來。 宮無敵突然伸手向她。同她攤開掌心。 銀簪。一枝普普通通的銀簪在宮無敵掌心。 他對她笑。笑得讓人心蕩神馳。 「我一直不知道這簪子簪在你頭髮上,到底會有多好看……」 他輕易避開她手中的劍,輕易靠近她身前。 程夜色,竟眼睜睜地看著他靠近、眼睜睜看著地把手伸向她。 她認得。她認得這簪子。 宮無敵千挑萬選出來的簪子。 宮無敵曾說要送給喜歡的女人的簪子。 宮無敵終於做了這件他一直朝思暮想要做的事。 他把簪子插上她的發。接著,他退後一步仔細地看她。 他笑著,他笑眯眯著。 程夜色在他眼中看到了得意。看到了讚賞。 程夜色,從沒有受過這樣強烈的情緒衝擊。 猛地,那陣翻騰的氣血終於直沖出喉口…… 程夜色突然面色慘白地向後顛躓一步。 「夜色!」宮無敵立刻注意到她神情不對勁。 她一後退。他已經跳上前拉住她。 程夜色無意識地捉住他及時伸來的臂膀。一張嘴,她咳出了一口熱血。 宮無敵嚇了一跳。 他自然將她抱緊。 「夜色,你沒事吧?」 第一次,他終於擁抱著自己喜歡的女人。 可是這終於有了的第一次,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咳出了那口血,程夜色動也不動地在宮無敵臂膀中靜止了一會兒。接著,她終於有了反應。 程夜色突如其來地推開他。 程夜色突如其來地用力推開他。 程夜色推開他,身形一下子返到好遠的破廟門前。 宮無敵的手,舉起來,又放下。 他沒動。他立在原地癡癡地看著程夜色沒動。 他看到一臉蒼白的程夜色。他看到一臉迷憫的程夜色。 突然,她的視線迎向他。 她的視線又熾又冷。 宮無敵的心乍地奇異地一跳。 程夜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程夜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便轉過身,走了。 程夜色走了。程夜色頭也不回地走了。 宮無敵追上去。 只是宮無敵追上去的腳步在門外停了。 天色,大亮。 破廟外,已不見程夜色的蹤影。 破廟外,卻可見另一個影子。 白眉。總算「散步」回來的白眉,踏著早晨舒爽的涼風,微笑地朝破廟走近。 白眉。心情愉悅的白眉,在看到倚在門口的宮無敵時,忍不住撚了撚眉。 因為宮無敵正把閃閃發亮的眼睛盯向他。 而宮無敵只要一出現這種眼神,他就知道,某件大事就要轟轟烈烈地進行了。 他微笑地對宮無敵打招呼。 「和程姑娘聊得很愉快?程姑娘呢?」 「剛走。」 「什麼?剛才?你又讓她走了?」 「我知道怎麼找到她……」 心疼止息了些,宮無敵又露出了笑。 他對白眉露出了狡黠的、危險的笑。 「白老,有沒有興趣當獵人!?」 第八章 幽谷。別有洞天。 幽谷。景勝桃源。 石樓。一幢美麗石樓半隱在幽谷的山壁中。 石樓。不是幽谷中唯一的建築。 石樓。卻是幽谷中最壯觀的建築。 幽谷裡,有男有女。 打掃、擦洗、整理,各司其職的男男女女。 男男女女,井然有序。 幽谷裡。有人。有這許多人。 可是幽谷裡,卻聽不到一點笑語聲。 幽谷裡。有冷冷的溪流聲、有啾啾的鳥嗚聲,就是沒有人聲。 一座沒有人聲的幽谷,不稀奇。 可是一座明明有著許多人都沒有一點人聲的幽谷,卻很怪異。 沒有人感到怪異。 幽谷裡沒有人會感到怪異。 因為二十年來的幽谷,就是這麼過去的。 她也是這麼過去的。 她沒有在那群男男女女之中。 她在屋裡。 黑衣女子,在幽谷中最僻遠的竹屋裡。 黑衣女子,正在竹屋裡的石床上打坐。 黑衣女子,沉靜若石。 黑衣女子。原本沉靜若石。可是又如同最近的幾次,她原本沉靜無波的心再次被干擾。 也如同最近的幾次,一旦那個影子出現,她再怎麼努力地想壓下它也沒用。 那個影子,已經像生了根似的在她心底盤踞著不走。 那個影子。那個少年。 那個說話時總是在笑著、不說話時也總是在笑著的少年。 她在想著那個少年,她竟然在想著那個總是在笑著的少年。 心,又漸漸騷動……黑衣女子突地睜開眼睛。 一個紅衣丫鬟正來到門口。 她在門外對黑衣女子恭謹地福身。 「小姐,少爺要見您。」 男子。俊美、冷傲。 男子。坐在四周百花齊放的亭子裡。 男子,偏執而又狂熱地凝視著站在他眼前的黑衣女子。 「夜色,你已經回來了!你竟然已經回來了兩天,為什麼不來找我?我一直在等你……」 黑衣女子。程夜色。神色平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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