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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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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看向他,可她就是知道他一直注視者她。 幸好天暗,她想他應該沒發現她大概已經紅著的臉,和她微微發抖的手。 這時,她已經退到松濤樓的園外了,卻仍然沒有太曾外祖母的聲影。她不由暫停下腳步。 「眉姨?眉姨,你可以跟我說話嗎?」她繼續不放棄呼喚太曾外祖母。 怎麼回事?還是不行嗎? 「嗯……」 突然,她的耳邊出現了幽幽的淡吟聲。 展歡一喜,大叫出聲:「眉姨!」 荊天衣當然聽到她的大叫,也看到她的雀躍了,他的雙眉立刻揚得老高。 這裡到那邊!他的殺傷力就這距離嗎? 展歡在叫出聲後,下一瞬馬上抬眸看向仍坐在屋前的主子爺,情緒高亢:「爺!眉姨出來了!」朝他喊完,她隨即又低頭緊盯著銅鏡裡泛出一層水霧似,隱約出現太曾外祖母曼妙的窈窕身影。「眉姨,你沒事吧?我剛才一直沒聽到你的聲音。」忙問。 「你這臭小鬼真是吵死了,老娘在想像回味那姓荊的男人撫摸起來的感覺,你就給我搞破壞,欠揍啊你!」開罵。就連鏡中的模糊黑影也張牙舞爪的。 什……什麼?太曾外祖母是在說…… 老天!她的臉幾乎快燒起來了。 她努力回想剛才主子爺到底有做了什麼……呃……撫摸「她」的動作。 「我……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她有些無力地低喃。 不會吧?主子爺什麼也沒做,就只是拿著它在仔細檢查,難道這樣「她」就有感覺了? 那她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嘛! 眉娘哼了哼。「臭丫頭!你不會以為被荊家人一碰,我就算不死也重傷吧?要真是這樣,老娘不就早八百年前可以超生去了,還賴在鏡子裡?」 「可是你之前說……」腦袋還是有半邊在想太曾外祖母都變成鬼了,鬼有感覺?看來她真的不瞭解鬼的世界啊! 「我是說那爛傢伙的某些後人我玩不到,不過碰到他們我頂多也只是活動力暫時弱了點而已,這麼值得你大驚小怪嗎?」啐她知識不足。 這根本叫好心沒好報好不好?害她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原來…… 展歡重新振作。「所以我和爺剛才的談話你也全聽到了?」趕快導入重點。 「我沒聾!」 「那我……如果再前進一點,你是不是就會受爺的影響?」求證。 又是不的一哼。 看來她猜對了。嗯……太曾外祖母似乎對爺是又愛又恨哪! 她知道她和太曾外祖母說的話,他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展歡不由望向主子爺,而他也準確地攫住她的視線。 「小歡,眉姨能不能告訴我,我那位先祖的名諱?」荊天衣沉聲道。 展歡當場成了一人一鬼溝通的橋樑。「眉姨……」 「爺,我太曾外祖母說她忘了。」說重點。 荊天衣咧咧嘴,笑得深意。「畢竟我那先祖對您做了這樣人神共憤的事,你對那……惡棍應該刻骨銘心、恨之入骨才對,你真的能忘得了他叫什麼名字?」 「臭小子!你是故意試探老娘是吧?」要沒看穿這一點,她這幾百年是「白活」了。 「我相信您一定記得他的名字。」他肯定。 「沒錯!老娘就是心情不爽、不想說,怎樣?」被他惹毛了。 「看樣子,您似乎也不急著擺脫鏡子。」 「臭小子!你在威脅老娘?!」 「不!我只是必須澄清一下我的顧慮,如此而已。」 「XXXX……」吐出連串咒駡,最後再丟下三個字之後,眉娘的聲影毫無預兆在下瞬消失。 展歡怔了好半天後才終於確定,太曾外祖母又隱回鏡中去了——看來……好像是爺將「她」惹火到爆喔! 她伸手揉揉隱隱作痛的額際,再吐了口氣,舉步向等在那兒的主子爺走去。 「怎麼了?『 她』沒什麼要說了嗎?」荊天衣熠熠的目光直看著來到他身前的展歡,他的嘴角略微上彎了。 和「她」的首次接觸也算是有收穫了,至少讓他確定那女鬼果真對他有忌諱。很好! 走近、站定在主子爺面前,展歡立時感覺到由他身上散發出的某種穩定不紊的力量,竟奇異地安撫下她煩躁的心。 「嗯,眉姨有說了『 荊傳聲』這三個字……應該就是爺要的那名字。」省略太曾外祖母那串長罵,她記下她最終仍像詛咒般砸出來的一個疑似人名。 荊天衣臉上的微笑更明顯了。他一點頭,突地朝她招招手。 展歡一愣,不過仍不疑有他的向前一步。「爺?」 荊天衣毫無預警地展開雙臂,將她牢密地摟抱進懷。 「啊!」展歡完全料想不到,又來不及反應地驚呼一聲。下一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身在何處—— 她僵成一尊石雕,不敢置信地瞪著就近在她鼻端前一寸的男人堅毅的下巴,清楚感受到環抱著她的強壯結實臂膀…… 她的思考在此刻完全停擺,她的腦袋空白一片。 老天爺!誰可以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更絕的是,她身後這時突然一個似乎很遙遠又仿佛很近的驚叫聲響起。 「爺……小……小……小歡……」 依稀是秋眉的聲。 而不到第二日,主子爺和小歡摟摟抱抱、關係不尋常的事,就已經野火燎原般地傳遍整座荊府。 第八章 其實,就連展歡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昨晚莫名其妙被主子爺那一抱,她連離開松濤樓、走回房裡躺上床睡覺都處在一種夢遊似的狀態下。一直到今天醒來,她仍是擠破了腦袋也想不透為什麼主子爺會對她做出那樣的舉動…… 而且她如果沒記錯,昨晚她茫茫然中看到瞠目結舌站在松濤樓園門口盯著她的兩個人,一個是秋眉,另一個是……大嬸! 一清醒過來,想到昨晚大嬸和秋眉的表情,展歡忍不住頭痛地呻吟一聲。 天哪!這下她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同房的其他丫頭已經都起床出門了,只有她今天難得睡晚了還沒出去。 展歡雖然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就有點怯懦,可是她總不能因為這樣就一直躲在房裡不出門做事吧? 所以在一發覺自己睡過頭了後,她不安歸不安,還是趕快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打理好自己後,便匆匆跑出門要去向大嬸報到。 天色已亮。 展歡一路到後面找大嬸的途中,已經先察覺到每個遇上她的人看到她時,那種古怪又曖昧的表情。 她只能當作沒看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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