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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完全不經思考,她已經脫口而出地回答:

  「不要!」

  任流風被她的反應逗得開懷大笑,隨即將她連同她手中的布偶一起摟住,他愛憐地拍撫著她的背。

  「你呀!果然是個可愛又坦率的小不點,怎麼辦?我現在真想一口把你吃了!」他作勢張口咬她。

  朱曉辛搗向他的嘴,有些羞惱地說:「反正你只會把我當成可愛又長不大的小不點,你……不准笑我!你去喜歡她好了!」

  任流風倏地收斂笑意。「你真的要我喜歡她?」

  「不要!」

  任流風突地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抱了起來,大步往門外走去。

  「那些玩具明天再收拾,我先送你回去。」

  咦?他的話題和行動改變得也未免太快了。

  「你你……」慌忙地摟住他的脖頸,就連原本在懷裡的玩偶也顧不得了,朱曉辛不禁有些膽怯地盯著他忽地變得嚴肅的側面。

  哇!他是不是生氣了?她心中忐忑不安。直到他開動車子,她的腦袋還處在一片張惶和困惑中。

  輕柔的音樂流瀉在車廂內,朱曉辛縮在舒適的座椅裡。沒多久,原本緊張的情緒不由漸漸鬆弛了下來,再加上車子行進間平穩而輕微的搖晃,更讓她眼皮慢慢垂下。

  原本一直注視前方路況的任流風不覺偏過頭,睨了正張嘴打呵欠的小妮子一眼。

  「曉辛,等你再長大一點確定自己的心意,我自然會向你索討。」他柔聲低語。

  「你……你在對我說話?」恍惚聽到他的話語,半夢半醒的朱曉辛不覺地朝身旁的男人望去。

  「對,我在說……」他揉了揉她的頭髮。「今天對你來說真是辛苦的一天,沒被老人家嚇到吧?」

  朱曉辛這下可清醒了,她誠實地點點頭。「筱原爺爺很可怕。」想到他嚴厲的模樣,她至今仍心有餘悸。「幸好你不像他,任爸爸也是。」要是任流風像筱原爺爺那樣,恐怕她就連多瞄他一眼也不敢,更別說是接近他了。

  任流風微微一笑。

  「對了,任媽媽說筱原爺爺後天就要回日本了,你……不會跟他回去吧?」就在他送她快到家門口時,她忽然不安地問道。

  任流風緩緩地將車子停穩在她家的巷子口,接著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臺灣才是我的家,我在這裡住得很滿意,為什麼要離開?」讓曉辛挽著臂膀,他放慢腳步。「而且,我還要守候長大的人也在這裡。」給了她回答,也同時透露出另一項訊息。

  「守候……長大的人?」得到他不會被「拐走」的答案,朱曉辛早不住眉開眼笑,可是他接下來的這句話,卻又教她困惑了。

  直到兩人走過長長的小巷、停在她家亮著夜燈的大門外,任流風才輕手擁住了她嬌小的身子,笑道:

  「你呢?曉辛,告訴我,在你的心裡有沒有那個能讓你要他等著你快快長大的人?」

  怔了一下,朱曉辛的心跳漸漸加快。她的眼睛散發出光芒,嘴角也微微揚起:

  「明年我就滿二十歲了,算是真正的大人了對不對?」她像許下願望般看著他。「你……會不會陪著我,一直到我二十歲生日那一天、到我長大那一天?」

  「會!而且我不只會陪你到那一天……」承諾的期限會一直到她想像不到的那一天、那一刻。任流風悠然一笑,低首封印她笑甜的小嘴。

  第八章

  任流風上報了!

  他不但上報,就連電視報導也將他當明星般追著採訪,因為他是筱原信介之孫、也是朝陽飯店小開的消息曝光了。

  日本書壇的重量級大師筱原信介,就在應臺灣書界來訪、並且即將結束五天訪台行程時,突然意外地在一次公開訪談中提起他和任流風的關係。一時之間,關於兩人的血緣關係旋即轟動整個藝壇,甚至,任流風和朝陽飯店董事長的父子關係也被大肆披露出來。

  筱原信介丟下這記震撼十足的炸彈便老神在在地回日本,留下原氏夫婦這幾天被記者追得不勝其擾、連遠在南部的任流風也受到了干擾。那些神通廣大的記者查到了任流風在大學教授書法便追到了大學去、知道了他的書法展尚未結束就守在文化中心,更有記者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知道他每天早上在一座公園裡打拳的習慣,就天天清早到那裡站崗……

  好奇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名人的八卦隱私。所以人人都想知道事情接下來會怎麼發展、更甚至任流風究竟什麼時候會認祖歸宗也成了人們矚目的話題……

  「老狐狸!」於濟寬「啪」地一聲將報紙丟回桌上。

  任流風悠哉地喝著茶,聞言淡淡一笑。「老狐狸是老狐狸,不過你也不能不承認他使了很聰明的一招。」

  原克忠卻皺著眉感歎地說道:「唉!你爺爺的脾氣到現在還是一樣沒變。」

  「讓他玩吧!平常有多少人想讓筱原大師為他們費盡心思、動上腦筋可都還沒這個榮幸。」任流風神色自若地把玩著手中精緻的瓷杯。

  於濟寬炯炯的精目不由進出銳光:「你忘了這個榮幸除了讓你們飽受記者騷擾外,還有個日本婆子留在這裡讓你們頭痛嗎?」更教人頭痛的是,現在記者就連她都給挖了出來。

  日本婆子,指的當然就是吉野幸子。

  筱原信介拍拍屁股回日本留下一堆爛攤子讓任家收拾也就算了,他竟然硬把吉野幸子留下,交代他們必須好好招待她,直到她自己想回去為止。哈!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擺明瞭就是要拗到任流風接受他的安排為止。

  現在,任沁悔帶著言野幸子出門買東西,以便避開因為有事而回臺北的任流風。

  聽說吉野幸子已經因為一直見不到他,而開始起疑心了。

  「難道你有什麼讓我可以不頭痛的方法?」吉野幸子雖然不是個問題,不過就這樣讓她留著也不是辦法。任流風輕撫著下巴,精明地回視著於濟寬灼灼有神的眼。

  「沒錯!」於濟寬的表情流露出一瞬間的不懷好意。

  原克忠出聲道:「濟寬,我先聲明,再怎麼父親把吉野交代給我,她就是我的客人,你可不能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雖對吉野談不上歡迎,不只要她在臺灣的期間,他就得負責起她的一切,直到她毫髮無損地回日本去。他當然瞭解濟寬,只要他說有辦法就是真的有辦法,怕只怕他會失控玩過火。

  「放心吧!我保證不會動到她一根寒毛。」他露出一口白牙。「其實這件事一點也不是問題,只要流風點個頭就行了。」

  任流風一臉玩味。「讓我猜猜……你不會是正好對那個『 麻煩』感興趣吧?」

  經他一提點,原克忠不禁驚詫地看向於濟寬。

  「你這小子!我不得不承認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於濟寬一臉剛硬性格的表情,並沒有因為被識破意圖而改變。「那個日本婆子表面上看起來端莊高傲,骨子裡卻有著強烈的叛逆個性,我只能說她非常對我的脾胃。」更正確地說,那女人引起他狩獵的本能。「不我提議一個可以讓你一勞永逸的方法,那就是——你結婚。」

  「你要我用結婚來對付他的逼婚?」任流風回道。

  「沒錯。」軟中帶硬的手段是他一向善用的。「你不是已經有個小情人?你乾脆立刻娶她,徹底斷了筱原這條路,他下就沒戲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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