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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沒有任何人?可你別忘了,我不是人。」心思只一動,她的身形便已飄然移到他面前。她腳踏在一團荷上,微俯身,在他還沒行動前便已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東衡遙一觸到她的手、她的眼,似乎就知道她又想做什麼——他的視線倏地下移,可他的手卻握得她更緊,並且一施力便輕易將她抓了上岸。

  「你又要迷昏我?」將這充滿奇異馨香的女人——荷花神,制進懷裡,東衡遙不以為她還能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他,不過顯然,他又錯了。

  東衡遙突地腦中又一眩,他立刻驚覺不對勁。低頭,一雙靈黠澄澈的眼眸也正瞅住了他……

  「你……」他咬牙,黑暗卻隨即在下一刹攫走了他。

  荷花神淺淺談笑,手指輕撫過他已合上的眼,充滿俏皮的。

  「不知道讓你醒來當作是發生夢一場會不會比較好。」

  就算知道她的身分,他依然敢對她開口,他果真是狂妄到膽大包天了!不過,她竟不排斥,而且心又動得特別厲害了……

  她一彈指,瞬間便將兩人移回屋裡——她把東衡遙扶到床上安置好。

  看著床上男人沉入睡境,這張總算少了淩人霸氣、卻多了迷魅人味道的臉龐,她忍不住在床邊當起了觀眾。

  對她荷花神來說,把一個凡人要在指掌間很容易,可是要讓她玩出事來就不簡單了。任務還沒完成呢。任務對象就能對她的法術免疫。偏偏,一旦決定了任務對象就無法更改,看來她當初以為能輕易達成任務的想法錯了!不過雖然如此,她卻也絕不放棄!

  這可惡的、頑強的男人,已經燃起她熊熊的鬥志了。

  她對失去意識、毫無知覺的東衡遙漾開一抹玩味的笑。

  「你要我?好!那麼我就來看看你這凡人的能力究竟可以到達哪裡?」

  今夜的遙九府,似乎盈漫著一種淡淡嫋嫋的花香薰人醉,也仿佛撫伴著人們進入更甜美的夢鄉……

  而第二天的遙九府,早醒的下人再次在水池裡發現荷花的蹤跡。不過生得最多、綻放得最美的,卻是在塵封樓的園子裡。

  陽光在湖面上閃耀。

  美麗的畫舫,在碧波萬頃的湖中悠閒的晃蕩。絲樂笙歌或近或遠地從不同的畫舫傳出,添增了湖上熱鬧的氣氛。

  「爺,來,這一杯酒讓豔豔侍候您……」嬌笑聲自這一艘華麗的船舫上響起。

  「爺!讓雁姬來……」另一個媚聲加入爭寵。

  只見寬闊的甲板上,兩名豔色不相上下的女子,正一左一右緊緊貼伏在一名黑衣俊邪的男人身側;而甲板上,另有奏樂以取悅眾人的侍女,一旁隨時聽候吩咐的下人——

  顯然,這些人全是因為黑衣男人而存在的。

  偷懶似貓地半倚在軟靠上,黑衣男人邪邪地挑眉,一指勾住左邊美人的下領。

  「我很有興趣知道,你這杯酒打算怎麼侍候我?」他壞壞地低語。

  被召寵的豔豔嬌媚橫生地一笑,悄悄對另一邊、老和她作對的雁姬得意的一揚眉。「就這樣……」給了東衡遙三個字,她慢慢喝了一口酒,沒吞下,便將朱豔紅唇湊上了他——

  東衡遙大笑一聲,接受了她的「侍候」。

  「爺,不公平!雁姬也可以侍候您……」一向受寵的雁姬不依了。

  東衡遙當然也沒讓她閑著。

  一時之間,甲板上蕩漾著春色無邊。

  輕風,在湖上吹過,也似乎帶來了一陣有別於腐脂俗粉的淡淡清香。

  驀地,原本狂浪地在青樓女子身上尋歡作樂的東衡遙,卻仿佛終於等到他要等的動靜般,他一把將纏在身上的女人推開。

  「爺?……」被東衡遙突兀的舉動弄怔了,雁姬花容失色的愣在一旁。

  「爺!……」一見雁姬被推開,豔豔立刻要順勢大反攻。

  已經直坐起身的東衡遙,只消一眼,就令兩人同時頭皮一麻,馬上動也不敢再動。

  而東衡遙,視線轉向船舫外,一望無際的碧波上。很快地,他鎖定了不遠處的一個焦點——

  就在距這裡幾個船身外,一葉輕小的扁舟正停在湖面上隨波蕩漾。扁舟,只是尋常看似無奇的扁舟,可獨坐在舟上一個戴著斗笠、靜靜不動在持等垂釣的清瘦影子,卻偏偏正是東衡遙鎖定的目標。

  東衡遙目光如鷹阜般銳利深沉。

  而似乎也感覺到了來自前方的銳利視線,扁舟上原本壓低的斗笠終於抬起,一張清秀年輕的面龐立刻映入了畫舫中人的眼界——

  東衡遙看仔細那張臉龐不是屬於他等待的女子的容顏,可他卻危險地微眯了一下眼。

  在眾人吃驚的注視下,他緩緩站起身、立在船首。

  他的視線一直沒從扁舟上那張少年的臉龐上移開,他甚至回應那少年對他展現友善無事的微笑。

  「把船開過去!」東衡遙像要揭開什麼有趣的秘密,對船夫一聲令下。

  看到那艘畫舫慢慢移來,扁舟上的少年似乎也驚詫了。

  望著那高高站在甲板上、離他愈來愈近、一臉吊詭的男人——少年的眼底掠過了一抹稀奇。

  終於,畫舫滑移到了扁舟前。而除了東衡遙,其他一臉莫名其妙卻不敢詢問的眾人,只好把視線全集中在顯然是引起東衡遙注意的扁舟上。

  東衡遙低頭,與舟上的少年對視。

  而在他逼人的注視下,少年的表現鎮定。「這位大爺,您是想買我釣的魚嗎?」

  沉入心口的香氣並不是錯覺——東衡遙的眼睛莫測高深地轉到扁舟上一束似乎才剛從湖畔摘上來的粉嫩清荷。

  淡淡一笑,他一指那一束荷花。「我要買你的花。」

  「你要買我的花?」少年訝異了,仿佛知道,他不是惜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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