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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東衡遙眉毛聳也沒聳一下。「如果你嫌宮裡的生活太無聊,何不乾脆加入他們,陪他們一起玩玩。」完全不當一回事的神態語氣。

  「謝了!我再無聊也寧願去耍我家那俊小子,玩那種爛遊戲只會減低我的智商,不過……」晉德突然笑眯起了眼,顯然接下來的話才是他的重點。「據說他們其中有一項是要告你企圖強佔民女……嘿!強佔民女?我看這要不是他們想鬥倒你想得發瘋了,就是我的耳朵有問題聽錯了。」

  「你!當今皇上眼前最得寵的遙皇子,何須要費一點力,只要你一個眼神,有哪個姑娘家不是心甘情願、乖乖地投進你的懷抱?怎麼?難不成真有一個能抵抗你壞男人魅力的姑娘出現,反而激發了你想得到她的興趣,所以……」

  只睨了晉德一眼,仿佛知道什麼大秘密的滑溜神情,東衡遙又把視線轉回不遠處的曲橋上,眼神定在方才才自橋另一頭上去,捧著一小盤東西半俯向池面,似乎在餵食著下面魚兒的宮女側影。

  晉德是注意到自己在東衡遙的眼中價值似乎是比不過一個宮女了。可不要緊!必要時他可以把那宮女釘在東衡遙面前讓他看個夠,只要他能從東衡遙嘴裡挖出以下問題的答案就行。

  「那個姑娘莫非就是你最近一直派人在找到、名叫『水荷』的姑娘?」

  他這好奇已經憋得夠久了——自從他暗中得知東衡遙最近頻頻派手下追查一個叫水荷的姑娘的行蹤,他的好奇心就沒停過。

  找人?找一個女人?這對東衡遙來說可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而且聽說他找得很急……所以晉德才一直想找機會從東衡遙口中深探那姑娘究竟是誰,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驀地,東衡遙神色一銳,他突如其來似地大步向曲橋的位置跨去。

  晉德一怔,莫名其妙地看著東衡遙不尋常的舉動。

  「喂!衡遙?」

  東衡遙的視線一直沒離開橋上宮女的側影,而他的眼神驚猛冷徹。

  似乎感受到從橋頭傳來排山倒海般的強大氣壓,那正在喂魚的宮女竟忍不住身子一抖,接著原本抓住欄杆的一手不小心放了開,使得她傾出橋面的上半身眼看就要跟著危險地向下方的池子栽……

  「哇啊!救……」宮女的尖叫聲乍地斷在一隻強壯的臂膀及時伸來攔住她差點墜下池去。

  東衡遙抓住了她——在她以為她能故計重施跳進水裡再耍把戲前,他抓住了她!

  「你……」將渾身發抖的宮女扳過來,東衡遙卻錯愕了。

  不是她!眼前,只是一張娟秀的臉龐卻不是她的。

  東衡遙寒酷的眸底閃著詭焰地緊盯著手中一臉快被嚇昏的宮女——他不會錯認她的身影,剛才他看見的這橋上的宮女明明就是她——

  水荷!

  她竟然有本事再從他眼前消失,她竟然有本事躲開他所有手下的搜索達半個月之久!

  為什麼非要抓住她不可?東衡遙很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他要她的解釋、他要知道她的一切……他要她!

  沒有女人能影響他一向自製的情緒,沒有女人能讓他的心生出強烈的佔有欲;當然,更沒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大膽地耍把戲——除了她!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東衡遙並不懷疑他們會再見面,不過他倒想讓她猜猜看,下一回是他先揪出她,或者她自己乖乖出來投降?

  他一直有一種連他也說不上來的詭異感覺,她似乎就在他的四周,尤其有好幾次,他甚至有種一轉身就會抓到她的強烈預感——這些意謂著什麼?他東衡遙想要一個女人已經想要到精神錯亂嗎?

  哼!

  「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對宮裡的宮女有興趣了?」晉德驚歎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

  東衡遙突地將顯然已經被他嚇軟腿的宮女丟給晉德。

  「是嗎?既然你很閑,何不把所有你不知道的事都去查一查?」撂下兩句足夠讓頂上日頭溫度降低的冷言涼語,他大爺就這麼走人了。

  看著他又走掉的背影,晉德倒笑得一臉狡猾,這可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自己說的噢……」

  這時,被東衡遙丟到晉德太子手上的宮女似乎無事似的站直了身。

  退了一步,她抬起頭,一張連晉德也未察覺與東衡遙見到的並不同的清俏臉龐上,一雙澄澈生動有如清澈湖水的眸子,毫不畏怯地直視著他,而她紅菱似的紅唇上勾著笑。

  」殿下有沒有興趣和我交換關於遙皇子的秘密?」

  一陣帶著清清荷香的薰風輕揚上曲橋,也揚上了微驚訝卻更多趣然的晉德太子身上。

  第七章

  睡夢中的男人雖然眉峰微攏,不過仍無損他迷人的臉龐線條。只是,即使沉入夢境,男人的整個心神似乎仍無法完全放鬆下來。他的肌肉是緊繃的。

  幽暗中,一隻雪嫩的纖纖小手輕覆上他的肩頭。一抹淡金柔澤倏地自那雙玉手掌心透出,而這奇妙的光澤似乎擁有足以甯撫人心的力量。漸漸的,男人的眉頭舒展開來,而他的身體也似乎放鬆了……

  一會兒,那抹源自手心的光度慢慢減弱,終至消失;而貼覆在男人肩頭的纖細小手仍未離開,順著堅硬的肩向上,玉蔥似的小指到最後撫上了男人的臉龐。

  「是你……原來你是他、原來他是你……」輕不可聞的笑歎聲響自這手的主人。

  是他、也是他!荷花神、水荷,竟直到今天才明白……

  咳!是她變遲鈍了嗎?

  水荷忍不住坐在床畔,仔細凝視東衡遙的臉,想描出記憶中二十年前那個小男孩,和二十年後這個大男人果真是同一人嗎?

  她的指在他鬢邊劃過,總算在這張臉上找到一絲似曾相識的熟悉——以前那個男孩有著好看的臉龐,這男人也是。只不過這記憶中的柔和輪廓現在卻變得剛硬多了……

  遙兒?東衡遙?

  她竟從未將這兩個名字聯想在一起,更遑論人了。

  呵呵!要是她哪一天告訴他,她曾見過他小時候哭得很醜的樣子,不知道他會不會臉紅?

  看這男人臉紅肯定好玩極了!

  不過這男人啊!能讓她這堂堂花神在他身遭幾乎藏不住行蹤,看來情況好像有點超出她的掌控了。事實上,原本該正常的情況,已經從這男人不受她操縱記憶的那刻起就開始失控。

  怎麼回事?她施的法術竟會在他身上失靈?當了千百年的花神,這種狀況外的狀況.她可還是第一次碰到。所以她乾脆點了幾個凡人,試了同樣她在東衡遙身上試的。結果證明,她荷花神的金字招牌依然有用得很。

  可為什麼偏偏,她的法術只要一遇上東衡遙,就愈來愈沒轍。

  唉!這真是個好問題——好讓她頭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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