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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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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難受得快要暈過去之際,馬兒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直到它終於完全停止,她的感覺還是處在天搖地動的狀態,只是不舒服的情況減輕了。 「已經甩掉他們了,還要再繼續趕路嗎?」一個冷冷的聲音彷佛從遙遠的地方傳進她的耳朵。她好想趕走這令她頭痛加劇的聲音,可是她只能呻吟著。 「這丫頭醒了。」另一個近在她身測的聲音在她呻吟後突地響起。 在說她嗎?南蝶費力地掙扎了一下,腦海中似乎浮現了什麼畫面…… 「醒了倒好。捉了她大功一件,我看若是能再從她口中問出那件東西的下落,說不定我們還能升個堂主的位置來坐坐呢……」第三個聲音充滿了貪婪。 「如果你想早一點死就先問吧。」冷冷的聲音顯然深謀遠慮得多。 南蝶終於想起來。她在一陣突如其來的濃煙中被人塢住嘴,接著什麼也不知道,然後又醒來…… 這三個聲音的其中一個,是被拾老大帶進來的三人中拿信給她的那個男人的。 「前面有間破廟,我們今晚先在那裡休息,明天再趕路。」 就在她思索的當口,她身下的馬兒又開始被驅策往前跑,於是她又陷入了顛簸晃蕩的痛苦中。 似乎過了好久,她才終於被人從馬背上抓下來、放到堅實的地面上,而她也還處在半昏沉的狀態中。 眼前的黑暗被撤除,南蝶慢慢睜開眼,濛濛隴隴的光線刺激著她的眼。 有窸窸窒窒的不明聲響、走動的腳步聲,接著她看到了溫暖的火光,還有圍在火堆旁的兩個人影。 她直覺地想要往後退,卻在這時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縛住,兩條細軟的繩索緊緊貼著她的肌膚,稍一扯動便生痛。她才動了一下腳,便疼得淚水直冒:想要喊出聲,但塞在她嘴中的而卻讓她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呻唔聲。 她製造出的聲響已經引起了火堆旁兩人的注意。兩人倏地停止交談,同時轉頭望向被丟在殘破桌腳旁的她。 「把她綁這樣應該不會弄死她吧?」粗沙聲音的男人只在乎能立下這件大功。 「放心,死不了人的。」另一個男人比較冷靜。 南蝶已經認出了他們就是拿假信來騙她的其中兩人。 兩人知道她想逃也逃不掉,又轉回頭繼續喝酒、吃著乾糧,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 他們在她面前大吃大喝,這時她才察覺自己也已經又餓、又渴。 她垂下頭,努力地忽視身體上的難受,更不再弄出一點聲響。他們企圖利用姊姊的信騙她,究竟他們是誰?要帶她去哪裡? 她知道他們不可能放她走,但憑她的力氣,也根本沒辦法掙脫。會不會有人來救她呢?南蝶扭了下負在背後的手,卻只挨了一陣皮肉之苦。她孩子氣地甩了甩頭,才發覺一切都於事無補,她沮喪極了……而拾老大能找得到被綁走的她嗎? 在她又餓、又渴、又累,差點要遁入夢鄉逃開現實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說話聲驚醒了她。 「有一隊人馬正朝這裡過來了……」 南蝶抬頭,看見一直守在外面的黑衣人進來了。三個男人聚在一起商議應付的事宜,然後有人看向她說: 「要不要把這丫頭先藏起來?」 「這破廟沒地方藏,把她看緊點就行了。」 一個黑衣男人拿著一條大布巾走向南蝶,二話不說便將大布巾蓋住她身子,之後取出塞在她嘴中的布,又迅速出手點了她的啞穴,使她同樣不能開口說話。 「丫頭,你最好乖乖地別亂來,否則這一路上有你好看的。」黑衣男人在她面前警告。 南蝶看著他們若無其事地圍在火堆旁吃喝,對於他們的要挾根本沒聽進去;正想著要如何掙脫身上的箝制時,陣陣雜遝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同他們三人一樣,南蝶也把視線移向門外。 沒多久馬車行走聲停在門外,陸陸續續進來了一群人,男人女人都有。先行進來了四、五名衣著一致的男女,瞧打扮似乎是家僕丫鬟,接著一對衣裝高貴的中年男女也被簇擁著進來。 他們的出現讓這間不算大的破廟一時變得稍顯擁擠;而他們在一發現廟中已先有人時,雖有些意外,但仍不失禮地朝地上的黑衣人擺擺手。 黑衣人悶不吭聲。瞧這群人似乎無害,便放下了一半戒心,逕自喝酒不理睬他們。 然而這群人也不以為意。他們既選定了在這裡休息,那些下人們的手腳也快了起來。有人自門外搬來了毯子、食盒,還有人負責撿柴升火、整理四周——他們的行動可真是有效率極了。沒一會兒,那一對中年男女已經舒適地坐在毯子上,而其餘家僕則散在一旁吃著晚餐。 相對于黑衣人的沉悶,那些人反而更顯輕鬆熱鬧。南蝶的眼一直看著他們,尤其好奇坐在中間的那一對男女——那男人雖然雙頰鬢白,可歲月在他英挺的臉上似乎只刻畫下更成熟的痕跡,身上散發的是威嚴逼人的氣息:至於偎在他身畔的美婦,溫柔中有著某種令人迷惑的靈犀慧黠,沒有人會懷疑他們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南蝶看得失了神,讓她不由得想起了爹娘……哀傷瞬間湧上她的心,也侵襲她的眼,她的視線立刻霧濛濛的一片。 眨了眨眼,淚水沿著頰滑下。南蝶抽了抽鼻子,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便倔強地強忍著淚。而當她眼前一清晰,遠遠兩道疑惑又關切的視線竟盯住了她。 視線的主人是那個美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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