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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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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開口的壽全怕連出聲的機會都沒有,周梵天早走得老遠了。 他一點也不顧馮櫻兒的尖叫、抗議、怒吼,逕自強押她上馬,好似丟一袋穀子般。 更慘的是,還要馮櫻兒與他共乘。 那是一匹通體墨黑的駿馬,跑起來如疾風狂奔,不多時,已至陳府門前。 一抵家門,馮櫻兒便仿佛避瘟疫般跳下馬。怎知好死不死地右腳勾住了馬蹬,整個人竟向前俯去;再次以她最不願意的醜陋姿勢跌倒在地。 周梵天完全來不及阻止這一切發生,只能眼睜睜看著馮櫻兒摔下馬。她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毫無頭緒,唯一確定的是,她目前肯定非常恨他。 所以才會做出這種蠢事! 他迅速下馬,為她將懸吊于馬蹬上的玉足細心弄下,同時檢查她的傷勢。 「哇……好痛。」馮櫻兒疼得進出了眼淚。 這一摔非同小可,她右腳足踝全腫了,腫得像個大饅頭,這下鐵定無法走路了。 他一聲不吭將她抱離地面,自顧自地走上陳家門前的臺階。獅環一叩,就等人來開門。 「你做啥?快放我下去。」天啊!這一幕萬一讓老爺見著了,她包准見不著明日的太陽。馮櫻兒拼了老命掙扎,但周梵天絲毫不為所動。 「彆扭了!」他粗聲喝道。 開門聲同時響起,門後的小僕童差點看凸了眼。 「你是——」 「快,快去叫小姐來,千萬別驚動了老爺及夫人,否則你小命休矣!」馮櫻兒先下手為強。 「且慢,小兄弟,在下周梵天,麻煩你跑一趟,通報韓老爺說我來訪。」他不把馮櫻兒的話當一回事。 小童一聽到「周梵天」三個字,連忙猛點頭,開玩笑,這可是未來的姑爺呢!惹火了他,恐怕明兒個就沒地方去了,他可沒那麼大的膽。只不過,他為何抱著小姐的貼身丫鬟呢? 「你敢!」馮櫻兒大叫。 小童沒多想,面有難色地瞄瞄她,卻還是按照周梵天的話通報去了。 「周梵天,你給我牢牢地記住。」馮櫻兒咬著牙,氣憤難耐道。 「我會的!」周梵天眯眼說。 陳更生一聽到世侄前來,急步出了大廳,準備迎接。 他才剛抬頭,打算好好看看這位久未謀面的世侄,就被他懷中扭動的人兒震住了。 「櫻兒,這回你實在太過分了。雯兒有的,你什麼沒有?你竟還癡想要她的丈夫!」陳更生氣得七竅生煙。 大難果然臨頭了吧! 「不,老爺,我——」她努力想解釋,可是在周梵天懷抱中,說什麼都嫌虛假。 「你還想狡辯,真是太放肆了!」陳更生滿肚子火,揚起手,就向馮櫻兒臉上揮去,這丫頭分明有待教訓。 「世伯,且慢!」 周梵天及時出聲,阻止了陳更生。他不自覺抱緊馮櫻兒,仿佛當她是個猶在褪褓中的嬰孩。 這時,陳更生才稍稍克制住怒氣,仔細觀看故交友人遺留于人世的子嗣。 這真的是梵天嗎? 眼前男子挺拔俊逸,雙目炯炯有神,下顎方正剛毅,活生生頂天立地的男子一個。他的發不似一般男性端正束起,反而任由它披垂於肩,仁立風中,簡直猶如戰神。 陳更生有些不確定,在他的記憶中,梵天是個害羞內向的孩子,身上幾乎沒幾兩肉;但在他面前這個男子,非但體魄挺拔,還有種令人感到脅迫的氣勢。他的雙眸好似能洞察人心,讓人無所遁形。 這真的是梵天嗎? 「世伯,請容許我先料理她的腳傷好嗎?」周梵天仍記得這個頗為嚴厲的世交伯父,他向來是一板一眼的。 對了,他果然是梵天,就憑他耳垂上那粒難以忽視的渾圓朱砂病,那正是周家人才有的特徵。 「別麻煩,把她交給下人便行了,我們伯侄倆分隔了這麼久,真該好好聊聊。今個兒你就別回去了,等會兒我們喝個痛快,然後我要你的未婚妻出來讓你瞧瞧。」 「不,我堅持先為她處理腳傷,她摔得不輕,除了腳踝瘀腫之外,臉上也有幾處擦傷。」周梵天說得很堅定不容任何反駁,即使是陳更生。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肯把馮櫻兒交給別人去處理,只是一股莫名的衝動要他這麼做,既然話已出口,就再沒有反悔的時候!至少,這是他的原則。 「可是——」陳更生仍想阻止。 「她的房間在哪?」他低頭,碰上馮櫻兒氣得發凸的雙眸。 你白癡、你笨蛋、你豬呀!順著老爺的意思把我扔給下人就行了,你好心個什麼勁,幹嘛一定要親自幫我療傷,這下老爺再也不會相信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你這條蠢蛇,你根本害死我了!馮櫻兒愈想心愈寒,加上右腳踝上的大饅頭,她益發覺得欲哭無淚。 她掙扎著想要跳下地面,卻惹來周梵天一聲悶哼! 「別再扭了!」 「你該死的幹嘛不告訴老爺你無意迎娶小姐的事?」馮櫻兒咬著牙,細聲怒道。 「這節骨眼上不恰當。」 「那得等哪個良辰吉時才恰當?」 「不要無理取鬧了!」 「你自己才是。快說,快說,否則——」 周梵天絲毫不受威脅,他不管她有多少個「否則」,一律留著她自個兒用吧! 隨著陳更生的帶領,這一行人來到馮櫻兒的閨房。周梵天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那幢不同於一般下人居住的房間,心中不禁浮起些許疑惑。 她的多問回肯定不止貼身丫關這麼單純。 他大步用入房內,驚訝於其內的雅致與整齊,實在很難想像這是馮櫻兒的閨房。原本一直以為這兒應該和她的脾氣一樣一團糟,卻沒想到她也有如此守序的一面。 「你還不快放我下去!」馮櫻兒用力扯動他的衣襟。 「梵天,還是把她交給下人們去吧!」陳更生漸漸發現周梵天並非他所能掌控的,但他仍然不願意這麼早放棄。 快說好!馮櫻兒賣力擠眉弄眼,暗示周梵天順從陳更生的意思。 「世伯,您何不先回廳裡暫待片刻,一會兒她的傷處理完畢之後,我會儘快過去與您長談一番。」 馮櫻兒差點沒抬起那長了大饅頭的右腳往周梵天頭上踢去,他眼睛瞎了沒看見她的暗示嗎?怎麼淨說些不中聽的話,真是快把她給氣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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