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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向晚?」』戈石城奇怪地,「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啊,還在出冷汗?」

  她緊緊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懷中:「石城,我好怕,我真的怕——」

  他憐借道:「怕什麼呢?你老說我傻,你看看你自己傻不傻!」

  「你陪著我不要走。」她顯露於形的脆弱讓他 既心疼又不知所措。

  「我不會走的。」他承諾道。

  有時人走不走要受外界所迫不是人自己可 以決定的——月向晚很明白。「真的?」但是,只貪求一分安心。」

  「真的。」

  戈石城這個粗心的丈夫,在第二天接到命令便離開了她半月之久。

  那一場行色匆匆,只因為紫微垣宮四處的風來塵起。

  屠涇渭之死帶來的巨大影響,遠遠超出了屠征所料後果。

  前後不過一個月,原本盤踞在遠州一帶的九日蛸王趁紫微垣宮局勢未定,攻陷大昭三省,天機堂正處其間,堂主萬方被兩副堂主所殺,而投九日蛸王的副堂主們又被堂中弟兄亂刀處死,形勢一片混亂動盪。

  他當下令十大護法中豢龍重掌天機堂,明香到大昭大軍,上苦易容混進敵中。

  江湖人之所以能一統地下山河,卻常常很難與朝廷相抗的原因,不在於他們自身的遜色,而是無向心力與朝廷集權產生的落差,而這種「散」卻正是由他們的出色造成。就如同無數顆夜明珠,各有光芒,不用於照夜,卻忙於互比,圓的形狀更加讓他們難以互相帖服。但是只要有一條線,串好的明珠便不會再亂滾,線若夠韌、夠長,明珠揮揚出去的力量將是驚天動地。

  屠征是紫微垣宮的那根線。

  紫微垣宮是江湖的那根線。

  待西北塵埃稍稍落定,屠征這個宮主才開始擺脫了馬上、帳中軍旅似的生涯,不用再徹夜達旦、不眠不休地伏案臨圖、商議戰策。

  而這時已經是屠涇徑渭淚死後近一年。

  當第一晚從風中塵中回到紫微垣官,他聽著 久違的蟲聲水流,張著疲憊的眼卻無法人眠。

  絲波是涼滑的,淺淺灰紫像冬日融冰的水面, 有著久置不用後熏香的淡淡氣味,卻是一種冷香, 讓人埋在其中怎麼也溫暖不起來。

  他掀開被坐起身,手下觸到竹枕,同樣是冰涼一片。

  環視房中,刀劍兵器懸掛在牆上,暗暗的影子只有短短一點,是死的,不會說話不會笑,也是冷的。

  織毯上的飛禽從房門口延到床榻下木階前,那麼多的飛鳥,該有幾分熱鬧,但是當初因為要將它鋪在地上,織工用了偏沉暗的色彩,現在看去也是整片的陰冷.鳥眼一點點的火眼金睛,都顯得十分詭異。

  身旁沒有一個人,暖被的美貌姬妾三年前早全部散去,他不再以豢養美人為樂。開始覺得煩了、倦了、無味了——三年來不用說是色鬼、色人,他連色仙都不是了。成了紫微垣宮宮主之後,身旁更是無人敢近,以至於這樣夜中,連個聊聊的人都沒有。

  寒意從心底透出,血汗戰亂沉澱之後的平靜裡,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孤寂荒涼。

  「原來這個宮主是這麼不好做的。」他輕輕一笑,掀帳下床。

  在房中走了一圈,燈火似乎是其中惟一熱源。

  他靠近。攤開手掌貼過去,掌心被火舌舔過的微燙傳來。燈檯下是一對摔裂破損的琉璃棋盒,他癡迷地凝視著,指尖在光滑澄麗的盒上撫摩著,依舊是無溫度,但那琉璃在火下的流轉光華消淡了冷意。他打開盒蓋,拈出黑棋子上的一小縷髮絲;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看著,然後放在鼻下嗅著,髮絲沒有一點幽幽香氣,只有清流水一般乾淨柔亮的氣息。

  他良久沒動,直到風來時,滿室的燭火開始搖曳,指尖一松,讓髮絲隨風在房中四處飛散——

  「只不過是一束頭髮!」他微微冷笑,拂拂霜白中衣上的發,回轉到床榻邊,「來人!」

  四名婢女應聲踏入,一字排開:「宮主!」

  「把頭都抬起來。」他審視著婢女略微慌張的面孔,對著其中一個身材最高挑、膚色白皙、瓜子臉、杏兒眼的道,「站最左邊的給我留下,其他都出去。」

  留下的婢女不安起來。

  「你過來。」他對著她勾勾手指。

  她戰戰兢兢地走過去,還未走到床前,被他一把拉過去,壓到了床榻上,狂風暴雨似的親吻。

  「宮、宮主……不要這樣……」她發現自己的衣衫都被他撕開,嚇得魂飛魄散。

  「不怎樣?」他的右手探到她的胸口,燥熱的掌心貼合著她的身軀,「你心跳得真快。」他低笑,唇輕輕摩擦著她的唇,左手一指在她粉膩的頰上圈畫著,「叫什麼名字?」

  婢女一陣哆嗦:「——丹、丹朱——」瞧著他俊美的臉龐,突然覺得失身也不是那麼讓人害怕的一件事了。

  「丹朱。」他側過臉,靈活的手滑到她的腿上,她發著抖虛軟得任他放肆探入從未有人碰過的秘密……

  「為什麼這麼聽話?」他沉沉的聲音響在她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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