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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撿到這張紙的第二天,你就走了。不要跟我說這跟你沒關係,你很清楚我在哪裡撿到的。」

  這三個字會把她嚇得立刻離開,可見得一定有什麼問題。難怪她老是在沒人的時候,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可憐模樣。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看到這三個字,嚇得立刻就定?」這是一種警告、威脅還是提醒?

  她心裡藏著什麼秘密,而且跟江大雷有關,這是非常明確的事了。

  姬小瑾輕咬著下唇,低垂著頭,雙手不安的握著,一滴滴的眼淚不斷的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可不可以不要問我這個問題?」她哽咽的說:「就讓我走,我不想你看不起我。」她殺了人,這個污點她一輩子都抹不掉了。

  她希望他以後想起她的時候,不是想到騙子和殺人兇手。

  「小瑾,你不相信我嗎?」他歎了一口氣,「這世上如果只剩下一個人是你能相信的,那一定就是我了。」

  「我不能……」她搖搖頭,淚珠紛墜,「我怕,你不明白的,我很害怕。」

  「我就是不明白你在怕什麼?」冷諭定過去,坐在她身邊,「讓我幫你,我一定不會怕。」

  「不……」她還是搖頭,「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你不要逼我好不好?」她掩著臉不斷的哭泣著,「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她不相信自己有那個勇氣對他說出真相。

  她不能冒這個險哪,她真的希望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是美好的,這一段回憶不能蒙上污點。

  因為她已經愛了,愛上這個不正經又愛惹她生氣的男人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難道連要個美好的記憶都不行嗎?

  「好吧,我明天再來問你。」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明天你總會多相信自己一些了吧?」

  真是該死呀!她這個秘密讓她猶如驚弓之鳥,而她卻固執的不肯說,她對他的信任還是不夠吧。

  他覺得沮喪了,「睡吧,晚安了小瑾。」

  她看著他出去,忍不住哭倒在枕頭上。

  姬小瑾病了。

  她染了頗沉的風寒,渾身發燙,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半夢半醒之間,似乎有人灌她湯湯水水,喂她喝苦澀的東西。

  有時候她睜開眼睛,總會看到冷諭趴在床沿睡著了,或是站在窗邊的寂寥背影。

  更多時候她都睡得很沉,手裡那溫暖的、厚實的感覺,讓她安心的、放鬆的睡著。

  病了兩天之後,她總算覺得好多了,滿屋子的藥味她也聞得到,再也不覺得頭重腳輕,無法呼吸了。

  而現在,她坐在床上,對著面前一碗烏漆抹黑的苦藥皺眉。

  「我已經好了。」她嘟起了嘴,「可不可以不喝?」

  「的確是好得差不多了。」生病的時候喝藥倒是挺乖的,才比較好一些之後就開始搞怪了。

  「你是不是喜歡我?」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還認真的盯著姬小瑾看。

  「什麼?」她面紅過耳,因為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而狼狽不已。「哪有這回事?」

  「我以為你喜歡我喂你才不肯自己喝。那來吧,我喂你。」冷諭舀起一芍藥,送到她唇邊。

  「不用了,我自己來。」她連忙把藥碗接過來,以唇就碗咕嚕咕嚕的喝完。

  他以為她不喝藥是想讓他喂?真是太丟臉了,她根本沒那麼想過。

  「乖。」他摸摸她的頭,一臉讚賞,「看樣子明天就能上路了。」

  「上路?」要去哪?

  「是呀,也該上路了。你出來這麼多天,難道以為不用回家去嗎?況且耽誤的這幾天,也讓呂安堂虧了不少錢了。」他要是知道鏢師們的押鏢費已經變成三倍,恐怕會拿刀來砍他。

  家?她有家嗎?瞧他說得這麼自然,仿佛真把她當冷家人了!可她根本沒資格成為冷家人。

  「我不回去,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得去找小雷。

  「我要是你就會回去!」他給了她一個忠告,

  她眨了眨眼睛,「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老婆呀,還需要問為什麼嗎?我要出門賺錢,你當然得在家裡伺候公婆。」

  「我們是假的。」她詫異的說:「我們有過協議的。」

  「可是我現在想變成真的了。」他老實的說:「不能反悔嗎?」

  「可是,」她被他搞胡塗了,「我不明白……」

  「你把這想成我們的協議改變不就好了。當初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現在要走沒那麼容易了。」

  冷諭湊近她,笑嘻嘻的摟住了她的纖腰,「回家去吧,那才是你該去的地方。」他像念咒似的催眠她,「回家去吧。」

  「可是……」她覺得頭昏了,手腳軟了,「那不是我的家,我沒有家。」

  「你有家、有公婆、有弟弟,還有一個親親好老公。」這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再接下去就肉麻了。

  姬小瑾給他摟得胡裡胡塗的,想都沒想過他們會有假戲真做的一天。

  第九章

  「娘子,你為什麼坐得離我那麼遠?」冷諭不解的問。

  「沒有呀。」他突然開口說話,害她差點被稀飯嗆死。

  「難道是我太敏感?」他一手端著自己的飯碗,另一手拿著兩碟醬菜,越過四張坐滿鏢師的桌子,定到角落姬小瑾旁坐下。

  「哈,這樣才對。」他滿意的把東西放下來,「一起吃個早膳,然後分頭上路,兩個月後再見。」

  她低著頭喝粥,一點都不明白他為什麼能這麼坦然,好像沒事發生的樣子。

  難道昨晚是她自己的幻想或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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