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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如果他對別人也是很喜歡很喜歡,那就沒有辦法。」他歎了一口氣,「就像爹,很喜歡很喜歡你娘親,就再也沒辦法去接納別人。」

  「是這樣的嗎?」她有些傻氣的問,「那我的很喜歡很喜歡怎麼辦?」

  「也只能放手了,你記住,任何事都有舍才有得。」

  她有些懂了,為何皇后娘娘會避居佛寺,因為她爹太喜歡她娘了,所以皇后娘娘的太喜歡就只能黯然退開了。

  難道,她也要退開嗎?她也到了退開的時候嗎?

  「可是……爹,我不甘心!他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他對我的態度永遠就像我們初識的那樣。」不甘心的淚水滑下她的臉龐,「他本來會很喜歡我的,可是我太壞了,是我自己把他氣跑的。」

  他為她摘下金線紅花,花還沒有凋謝,她跟他就結束了嗎?

  「你怎麼會壞呢?你是個善良的好女孩。」

  「不!我很壞,我老是罵人、一不開心就打人,我這麼壞,難怪沒人喜歡我。」

  「是爹的錯,爹沒教你。」

  「不!是我自己不好,我知道自己不對,可是來不及了。」

  「只要你肯改,怎麼會來不及呢?」

  「來不及?」她鬥人的淚珠滾滾而下,「他要娶別人了,他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一丁點都沒放在心上。爹,我該怎麼辦?」

  「海寧,還不晚,你再問問他去,或許還有轉機。」

  「真的可以嗎?」

  「與其在這裡哭,還不如去試一試。」

  「嗯。」她擦了擦眼淚,「我要再試一次。」

  「當個好女孩,就算很不甘心,也要笑著祝福人家。」他握緊她的手,給她支持與鼓勵。

  「我會的。」

  她會的,她會笑著祝福他們,因為她很喜歡很喜歡他呀!

  棠列快速的步出書房,突然間身後伸過一雙手掌,掩向他的眼睛,他以為有人要從背後偷襲他,正想側身將那人推開,鼻中卻已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連忙縮手。

  他回頭一看,海寧似笑非笑的站在當地,「我想嚇你一跳都不成。」

  棠列見她容色憔悴,身形消瘦了不少,猛然見到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念她。

  大事已經進入緊鑼密鼓的倒數階段,他知道自己不該分心,但卻忍不住一天總要把她想上個八次、十次的。

  「你來做什麼。」他眼光一撇,發現有個模糊的人影躲在假山後,似乎在偷聽他們的談話。

  「我想問你一件事。」她走到他身邊,「可不可以?」

  「你問吧,問完就走。夜深了,你待在這裡會惹人閒話。」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個模糊的影子是曉春。

  「沒人知道我來這裡,除了爹。」她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明天要成親了,可是我有一句話卻非問你不可。」

  她歎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想要和一個人在一起,想要他永遠陪著我,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有這麼貪心,我想要一切我從沒擁有過的東西。」

  他看著她,一語不發。於是兩人默默的面對面站著,時光緩緩的流逝,月亮緩緩的升起,移到兩人的頭上。

  一陣寒風吹過,吹得她心中一片冰涼,那個她想要的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棠列,請你告訴我,你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歡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我嗎?」

  他看著她,突然覺得心痛的厲害,他怎麼能說得出口呢?

  海寧沒打算放過他,「告訴我,你不會愛我!以前不愛,現在不愛,以後也不會愛!叫我死心,叫我徹底從你的生活消失。」

  他一動也不動的站著,只是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你好壞,為什麼要欺負我?難道你不能哄哄我?說我是個好女孩,說你很喜歡我,喜歡見到我?」

  他多想擁她入懷,坦承他受她的吸引,可是,他不能,如果他現在敗給了感情,就會使籌劃多時的計劃功虧一簣,也會使得大理陷入危難之中。

  「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

  「我知道了,你心裡只有曉春,再也容不下別人。」她微笑著,「這樣很好,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多謝。」他相當勉強的說,「我送你回去。」

  她明明要哭了,卻還裝出堅強的樣子,那種眼神讓他心痛難忍。

  「棠列,還記得你曾經要答允我三件事嗎?你只做了一件,現在我要說出第二件、第三件事。」

  如果她再壞一點,她就可以要他別娶曉春,改娶自己,可是,她畢竟還不夠壞,她不忍心看他困擾、為難的樣子。

  她要當個好女孩。

  「你說吧,我答允的事一定不會耍賴的。」

  「好。」她強迫自己帶著笑臉,玩弄著自己的髮辮,「這第二件事嘛!我這髮辮松了些,你幫我重新系好,好不好?」她打散一頭秀髮,讓烏黑的頭髮垂了下來,「好嗎?」

  他以指當梳,輕輕的碰觸著她有如絲緞般的黑髮,慢慢的梳理著,跟著替她重新系好髮辮。

  「你的手真笨,系得好醜。」她皺了皺鼻子,「可是我喜歡。」

  「海寧……」

  「還有一件事!我要聽你吹簫,還記得嗎?那日我受傷時,你吹給我聽的那首曲子,我還要再聽一遍。」

  他看了她一會,「等一下。」說完,轉身進去拿簫又迅速的出來。

  棠列將簫湊近嘴邊,輕輕的吹了起來,她只覺得曲調柔媚,月色溶溶花香幽幽,一顆心似乎也隨著簫聲婉轉起伏,身體飄飄蕩蕩的,說不出的舒服,但卻突然調子一變,轉而淒涼而嗚咽,婉轉而清冷,奏了半晌戛然而止。

  因為他見她容顏慘白,毫無血色,雖然不說話,眼中卻充滿絕望和愁苦,叫他如何能再繼續吹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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