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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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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你師父學了醫術,難道沒學過醫者父母心,醫者要有濟世惠民的仁心?你這樣見死不救,難怪你師父要把你逐出師門了。」 冷漓香冷笑一聲,嘿嘿道:「見死不救,如果我早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也不會落得今日這種地步。 盈盈駁道:「你已經將這四個宇發揮得淋漓盡致了,也不用懊悔自己沒能早些識得這四個字。」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繁星,悠悠的說道:「世人都是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賤骨頭。你救了他,他反倒來狠狠咬了你一大口,咬得你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他的眼神迷離,思緒似乎是飄回遙遠的一段記憶。 「我十八歲那年到蒼茫山采藥,救了一名被青花毒蛇咬傷的少年。青花毒蛇毒性猛烈,傷口先潰而爛,不只傷肢不保連性命都堪慮。 「我將雲奇帶回掩瑕莊,師父說一定要將他的傷肢截除,才能救他的性命。我看他年紀甚輕,還有大好前途,不忍心讓他沒了雙腿,於是三日三夜不曾休息為他除毒療傷,耗盡心神。 「後來總算是保全了他的雙腿。他感激之余與我兄弟相稱,兩人結成了異姓兄弟。」 他說著說著,驀地,拳頭緊緊的握住,臉孔都因悲憤而扭曲了。 「他在掩瑕莊裡療傷,一口一個冷大哥叫得熱絡極了。我有個妹妹,叫作小光,那年她才十四歲,她生來就內向不喜歡見人,可她也把他當哥哥般的對待。 「我跟師父出門采藥,小光站在門口送我,她說:「哥哥,要小心。」」冷漓香眼中含淚,聲音變得冷淡而麻木,「可是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他竟然、他竟然……」 盈盈安靜的聽著他說,聽到這裡她臉上有驚恐的神色,隱隱約約知道後面發生了恐怖的事,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他見小光年幼可欺,淩辱了她,小光反抗著、喊叫著,他伸出雙手,活活的掐死了她。 「當時在藥圃除草的扁叔聽到了聲音,連忙去看,雲奇那天殺的混賬慌張的逃跑,用一根尖棒往扁叔眼窩猛刺,只差個一寸就要入腦了,所以扁叔才會瞎了右眼。」 盈盈低垂著頭,同情的落下了眼淚,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青草地上。 所以他才會發誓不再救人,全是因為妹妹無辜慘死的關係。 他師父會將他逐出師門,或許也是因為他的心態已經不適合學醫了。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他回過身去,看見了她在拭淚,「也不是要解釋我的見死不救。」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 「我不知道。」他看著天邊閃爍的燦星,裡面也有一顆是小光嗎?她此刻也在天上看著他,說著『哥哥,要小心』嗎? 「或許我只是想找人說話。」 他們安靜的圍著火堆坐著,彼此都沒有再開口。 突然盈盈一震,低聲道:「有人來了。」 她的武功內力都高過冷漓香,因此來人在三丈之外她就有了感覺。 冷漓香凝神細聽,「是個高手。」他躍到盈盈前面,將一根竹棒塞在她手裡,「若有險便先走。」 她一觸到竹棒,忍不住心頭一陣感激。 昨天下午經過竹林時,她要他停步讓她找一根適合的竹子來探路,他說了難聽的話氣她,讓她打消了那念頭。 沒想到他嘴巴壞是很壞,卻還是替她尋了一根竹棒。 她摸著竹身,觸感光滑而平順,感覺起來是花時間修過、磨過了。 他這人……盈盈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明明是個還不錯的人呀。 一個大黑影從樹上落了下來,沉聲道:「冷漓香!」 冷漓香凝神望去,只見來人一般高矮,臉上罩著個判官面具,聲音是蒼老的。「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蒙面人道:「想活命的就趕緊躲得遠遠的。」 「你是什麼意思?」冷漓香問道:「冷某不記得有你這個朋友。」 他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叫他要保命就躲起來? 這麼說,他是知道他有什麼危險? 「我是好言相勸,你別太不識相。」蒙面人說:「信我的就躲一陣子。」 「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為何要信你?」 「我是你師父的朋友,不忍心他這一門從你而絕,特來示警。」蒙面人誠懇的說:「我是友非敵。」 「既然是友,何不痛快一些,揭下你的面具。」 「冷漓香,你別太不識相了。」蒙面人怒道:「這姑娘代你受了一次過,你還要固執下去嗎?」 冷漓香還沒開口,盈盈就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我師父墳上的陷阱是你設的。」果然不是斗篷人。 「沒錯。」蒙面人點頭,「我原想毒瞎你的眼睛,叫你暫避一避,誰知道卻讓這丫頭壞了事。」 盈盈叫道:「原來是你這老賊害我的!」 「司徒。」冷漓香在她耳邊道:「你別多事,讓我問他。」 她只好憤憤的住了口,用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瞪著蒙面人說話的方向。 「這麼說來你倒是好心了。」他設了那個陷阱,若他不幸上當,此刻早已瞎了。 他一瞎,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自己的眼睛,沒花個十天半個月的絕對不會好,這段時間內他就沒空去理別的事了。 那個陷阱要拖延他,但是為了什麼呢?真的只是要他躲起來,不再露面嗎? 「你這個胡塗傢伙!別人對你好,你當驢肝肺。」蒙面人罵道:「我要罵你師父胡塗、愚蠢,收了你這個笨蛋徒弟。」 「冷漓香早就被逐出師門,再怎麼笨都與先師無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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