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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想想也是,夜雨沒有她幸運,吃了太多的苦,真希望她能過些好日子呀。

  江婆婆把她往門外推,「你現在得意了當然這麼說啦,誰知道你轉身會不會去跟少爺告狀,說我指使你。我才不要為了你挨駡,去去……到別的地方享福去。」

  「我怎麼會跟少爺告狀呢?」她莫名其妙的被推出了門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表嬸,我現在有空,當然就可以幫你啦。」

  她看著她,想了一想,「好吧,既然你這麼有心的話,幫我把這盤杏花糕送到珠小姐房裡,省得柳絲得自己跑一趟。」

  她想討好一些大丫頭們,親自把東西送過去,可是又懶得走上那麼遠的路,所以以往總是叫夜雨送,現在沒了她陽春也可以。

  況且珠小姐對陽春有敵意,她就要故意讓她去嘗嘗別人的厲害手段,叫她知道做人別太囂張,她不過是個丫頭而已。

  「去後園呀?」她有一點點的猶豫了。

  並不是因為她嫌遠或偷懶不想去。而是每次到那裡去都有不好的事發生,所以除了到常小姐房裡念書之外,她是不太願意過去的。

  「怎麼,後悔啦?」江婆婆眸道:「早知道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幫忙,隨口說說而已啦。淨會做表面功夫,哄得主子高興了、疼你了,就可以來戲耍我這老太婆玩了。」

  「我馬上去。」景陽春連忙進去將杏花糕裝盤,送進食籃裡,「我現在就去一趟。」

  當她把杏花糕送去容園時,原本還指望可以快快離開,可是坐在廊下拿著小團扇揚涼的朱珠,卻沒那麼容易把自動送上門來的小羊放走。

  「真稀奇呀,今天是吹什麼風?居然把陽春給吹來了。」她笑盈盈的說道:「你終於肯離開少爺的屋子啦,我還想說你待上癮了,這輩子都不打算出來了。」

  「珠小姐,我替江婆婆給你送杏花糕來了。」她決定不去理會她話裡的刺,趕緊把食籃放下走人,免得又受了一肚子的氣。

  「怎麼這麼急著走,坐下來陪我聊聊嘛。」朱珠將她手一拉似乎是要留她,卻用力的一掐,用她長長的指甲在景陽春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痛。」她甩開她的手,怒道:「珠小姐,請你不要這樣掐人,很痛的。」

  「你幹嗎,小姐指甲長了些不小心碰著了你,哪裡是故意的?」柳絲斥道:「你不要借題發揮,到處亂說話說小姐欺負你。」

  「是呀,我又不是故意的。」朱珠一臉無辜的說:「坐吧,別急著走。我瞧你常上常相思那裡,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怎麼才跟我說句話就急著走呢?」

  景陽春知道自己既然來了,就沒那麼容易離開,於是只好滿懷戒心的坐了下來。

  「我聽說你不是府裡買進來的丫頭,是嗎?」

  她點點頭,「嗯。」

  朱珠假意歎了一口氣,「我瞧你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來做當奴才也是委屈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是家裡沒困難,也不用來這給人使喚了,真是可憐呀。」

  柳絲插嘴道:「小姐,我聽廚房的江婆婆說陽春她爹愛賭,欠了賭坊不少錢,所以她才會來這當丫頭賺錢還債的。」

  「這樣呀?」她假裝驚訝的說:「真可憐呀,有這種爹拖累你,也真辛苦呀。要是我有這種愛賭又沒出息的爹,一定不管他欠了多少錢,我都不管。」

  「珠小姐,你就是想講我爹壞話嗎?如果是的話,我不想聽。」景陽春不高興的說:「我要走了。」她爹又不是愛賭,要不是奶奶病了得要看大夫,那名大夫又索價太高,爹爹也不會到賭坊去試手氣,希望能用銀子滾銀子湊到足夠看大夫的錢。

  一開始的確是贏了幾把,他本想罷手不賭,可是旁人鼓噪著說他手氣太好,不下可惜,他想要是全押了就能賺回一倍,誰知道卻叫莊家給吃了。

  這下連本都沒了,他只好跟賭坊借錢想翻本,結果越賠越多所以才會欠錢的。

  「我哪是要說你爹壞話?我是想幫你,你家欠了人多少銀子?」朱珠一副好心腸的樣子。

  其實她只是想花銀子打發陽春走而已。

  景陽春看了她一眼,防備的問:「幹什麼?」

  「我給你錢還債呀。」她掏出一張銀票,往桌上一放。「那,這是一百兩的銀票,你拿著去幫你爹還債,也不用給人當丫頭使喚了,多好!」

  「收下吧,小姐心腸好才這麼幫你。」柳絲在旁邊敲邊鼓道:「這是你上輩子燒了好香,才能遇到小姐這個責人。」

  「珠小姐,我不是乞丐,我不要你的錢!」景陽春猛然站了起來,「我自己有手有腳,自己會賺錢還債。」

  「你當丫頭一個月能有多少錢?這一百兩收著,趁早走吧。」朱珠看她拒絕,收起了笑意厲聲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張銀票不收,別怪我給你難看了。」

  「我不會要你的錢的。」她昂首道:「我靠自己賺錢。」

  「笑死人了,你把自己賣了也賺不到這麼多錢。你當人家丫頭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看到一百兩長什麼樣子。」

  「我不會當丫頭一輩子的。」景陽春大聲的說:「絕對不會。」

  她把攔路的柳絲一推,飛快的跑走。她永遠都會記得人家怎麼拿銀子侮辱她的,雖然她家窮可是她有骨氣,她不接受施捨,她要靠自己。

  就算她一輩子都賺不到一百兩,她也不會當丫頭一輩子的,絕對不會。

  第六章

  「你到底怎麼了?」上官殿驚訝的問:「剛剛那條香帕,怎麼不撿?」

  這日是安和皇帝的壽誕,一向不喜鋪張浪費的他早已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許幫他張羅慶祝活動,只是簡單的在御花園裡辦了場菊花會,開放園裡的各式異種菊花給他的臣子和他們的家眷觀賞。

  花香和脂粉香融合一處,隨著清風微送說不出的醉人,尤其對溫雅爾這種自命風流的色鬼而言,這應該是他最喜歡的場合吧?

  難道只因湛掩袖出征,無人與他一較長短,所以乾脆就不勾塔女人了?

  「勾引的味道太露骨了,看了就倒胃口。」溫雅爾翻了翻白眼,「撿了反而麻煩。」

  故意掉香帕要他檢,是要給他一個親近佳人的機會,這種伎倆不但沒新意而且無聊,他連看都不想看,更遑論撿起來還給主人了。

  上官殿又是想笑,又是覺得驚訝,「你說這種話好可怕呀,是不是病了?」

  他作勢要把手搭上溫雅爾的額,卻被他一把拍掉,「你才病了。」

  「那我知道了,一定是掩袖不在沒人陪你尋歡作樂,所以你才老是躲在家裡不出來。」上官殿道:「這樣也好,你少出門也少令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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