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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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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他會為了讓她準時離開而越吃越快,他從來沒有吃飯吃得那麼辛苦、那麼趕過。 「為什麼?」跟他一起吃飯?她瞪大了眼睛,好像他的邀請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他瞪了她一眼,不悅的說:「幹嗎那麼驚訝,菜裡又沒毒,一起吃死不了人的。」 「當然沒有毒呀,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她訥訥的說:「只是……」 「你給我吃就對了,少囉嗦。」 「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吃飯嗎?」表嬸說過,粗使丫頭沒資格跟主子同桌而食,就算餓得很也不能偷吃,只能回廚房再打發饑餓的肚腹,吃的都是冷飯剩菜。 其他時候她是覺得無所謂,反正她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了。可是如果可以早點吃晚飯,那她就不用到廚房等表嬸發飯,這樣能節省很多時間,她就可以早點到常小姐那裡去讀書了。 「你到底要不要吃呀, 裡叭嗦的,煩死了。」他沒好氣的說。 能跟他一起吃飯對她而言該是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氣,根本不需要考慮就該說好的,她居然還敢給他拖拖拉拉。 「嗯,好。謝謝少爺。」她高興的到小廚房去拿碗筷,樂得蹦蹦跳跳的。 溫雅爾看她高興成這樣,終於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看樣子他還是很有魅力的嘛,瞧瞧這丫頭一聽到能跟他同桌而食,樂得跟什麼似的。 果然他還是女人的頭號敵人,要是陽春這丫頭不買他的賬,那他還用得著在胭脂花叢裡打滾嗎?回家反省就夠他悶了。 「少爺,你為什麼要把蘿蔔挑出來?」景陽春一邊品嘗著自己的好手藝,一邊好奇的問。 「你連吃飯都不肯安靜就對了。」他放下碗筷,沒好氣的說:「管那麼多幹麼。」 「沒有呀。」她很無辜的說:「蘿蔔很好吃呀,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吃,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挑嘴。」「你管我,我就是不喜歡吃蘿蔔,關你什麼事。」 「有東西吃是很有福氣的一件事,怎麼可以說不喜歡就不吃呢?你要是想想那些連蘿蔔都沒得吃的可憐人,就不會這麼挑嘴了。」 真沒東西吃的時候呀,連樹皮、樹根什麼的都是絕頂美食啦。 「景陽春。」他桌子一拍,怒道:「閉嘴、吃飯。」 「少爺,閑著嘴我就不能吃飯啦。你到底是要我閉嘴,還是要我吃飯?」她很困惑的問:「請你不要這樣為難別人好嗎?」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而她也氣鼓鼓的回望著他,半晌,他才歎了一聲,「我怎麼會還活著,還沒給你氣死真是一件怪事。」 她天天跟他頂嘴、唱反調, 裡囉嗦的講道理,他居然還沒因此而氣死? 「少爺,拜託你別這麼說好嗎?我根本沒存心要氣你。」 「你知道嗎?」溫雅爾有點無力的說:「就是因為你不是存心的,所以才更加氣人。」 話多遲鈍應該是天生的,倔強又碎嘴大概就是父母教出來的了。 「什麼呀?」既然不是存心的,他又幹嗎生氣呀? 「算了,幫我盛湯。」 她笑盈盈的說:「好。」 溫雅爾甩了甩頭,他一定是給她氣昏了頭,不然怎麼會盯著她笑意盎然的臉出神呢? 他想到那一晚,微染胭脂的小臉那麼樣的柔美,明媚的大眼睛閃著一種屬於純潔的光芒。 她就這麼雜混在妖豔的青樓女子之中,仿佛是錯生牡丹叢裡的小野菊。 雖非絕美,卻是清秀宜人。 那一晚,他記住了她的名字景陽春。 非常適合她的名字,她就像陽春三月那般的多變朦朧而……迷人。 吃過飯後,景陽春連忙收拾桌子,端了杯盤就到小廚房裡清洗。 她邊清洗著杯盤,嘴裡哼著輕快的小曲,想著昨天常小姐教她讀的戲本,思索著其中兩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那是什麼意思呢? 「你做什麼,這麼開心?」冷不防溫雅爾在她背後突然出聲,把她嚇了好一大跳,連手裡的盤子都摔破了。 「啊!少爺,你把我嚇死啦!」她連忙撿拾碎片,埋怨道:「盤子都摔碎了,都是你害的啦。」 「你自己心不在焉還怪我嚇你。」他立刻拉下臉來,有些惱羞成怒的說:「自己笨,還敢怪別人。」景陽春瞪著他,不高興的說:「明明就是少爺你不好,突然走到我背後出聲,我當然會嚇到呀。」她看著一手的碎盤子,煩惱的說:「慘了啦,不知道這一個多少錢,我一定賠不起的啦。」 來了兩個多月的薪俸,說不定還不夠人家買半個盤子呢。 「又沒有要叫你賠,你囉嗦什麼。」不過就是一個破爛盤子,有什麼好心疼的? 「就算不用我賠,好好的一個盤子摔壞了還是很浪費。唉,你別走來嚇我就好了。」 這人每次一來就是要嚇她,真是太過分了。 說來說去,她就是怪他不該來就對了! 溫雅爾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因為突然好奇她在幹嗎,所以才移動尊貴的身軀,到油膩的廚房看看的。 於是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我是好心來跟你說亥時到了,你可以走了。」 「咦?今天怎麼這麼快?還沒聽見王大叔敲鐘呢。」 他有些惱怒的說:「我說到了就是到了,你少囉嗦。」 「好啦,我知道了。幹嗎那麼大聲?」說完,她又蹲回去洗碗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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