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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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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去看看。」要她真是哭死了、餓死了、渴死了,他鐵定倒大黴,湛掩袖一定會牽拖他沒照顧好。 溫雅爾緩緩的拾階而上,覺得要當湛掩袖的朋友還真難哪! 隨後,當他一踏進夏夜雨的房裡時,看到她果然坐在窗邊哭,連纖細的背影都是動人的,惟一的不完美便是她微瘸的左腿。人果然是沒有十全十美的,她有傾國傾城之姿卻是個瘸子。 「別哭了,你哭了三天啦。」他往她旁邊一站,只瞧見她那像扇子般的長睫毛綴著淚花。 其實她也不想哭,可是眼淚就是不聽話的落了下來,她一個人獨處的時間越久,她就覺得希望又少了一分。 湛掩袖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傷心,更不知道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會那麼渴望留在他身邊。這刺骨的疼痛若沒隨著眼淚流出來,她覺得自己一定會心疼而死。 她原本可以一個人好好的只跟影子生活,孤單卻自在。如今,她不但孤單,連自在也沒有了。 「你最好吃些東西,餓壞自己並不划算。」 她抬頭看了溫雅爾一眼,湛掩袖帶她走,又送她回來同樣的地方。 這一切簡直像是一場夢,一場她寧願沒作過、卻又捨不得不作的夢。 「相信我,他會來的,等他想明白了,他會來的。」溫雅爾雖然這麼安慰她,可是他也沒把握。 夏夜雨點點頭,「他會來的。」 她這個答案,倒把他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她垂下睫毛,低低的道:「我希望能再見到他。」 湛掩袖何其有幸,她是如此死心塌地的愛他,就算他負她、欺她,她卻絲毫沒有怨恨。 他輕歎一聲,「那你得吃些東西,否則你等不到他來,就先餓死了。」 「我不會餓死的,我很能挨餓。以前在廚房裡幫忙的時候,就算江婆婆不給我飯吃,我頂多只是頭昏沒力,也沒餓死。」 廚房?江婆婆?對喔!他都差點忘了她原本是他家丫頭,可是他怎麼會從來沒見過她? 「你真的是我家的丫頭嗎?」他實在很懷疑。 「真的,」夏夜雨抹了抹眼淚,「我是呀。」 「不可能的,我從來沒看過你。」雖然他們家下人多,他不見得每個都看過,但以她的麗色居然全府沒一個人知道她是誰,那不是很奇怪嗎? 「你見過我的呀,少爺,你忘了嗎?我本來在廚房裡幹活,是你把我調到漪水閣去伺候一位公子,還叫我不可以離開。」怎麼湛掩袖不記得,就連她家少爺也忘了? 溫雅爾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不會吧!你是那個瘸丫頭?」天哪!那個不起眼的丫頭,是眼前的天仙絕色?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為什麼他這麼驚訝? 對夏夜雨而言,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容貌有改變過。她想自己只是長胖了些,變白了些,但為什麼大家都不認識她了? 「我真是有眼無珠呀!」難怪她愛掩袖了。當年他這主子對她可是醜丫頭、瘸丫頭的喊,她會理會他才怪。 真是不公平呀!湛掩袖對任何人都是那樣和善,居然也因此給他蒙到一個絕世美女的死心塌地?天哪!他好扼腕哪! 當溫雅爾正在自怨自艾時,突然聽見夏夜雨驚呼一聲,雙手掩住了嘴,全身微微的發著顫,非常吃驚的看著窗外。好奇之下,他也探頭去看,看見了一個他預料中會出現,卻似乎來得太快的人——湛掩袖。 他站在樓閣的院子裡,朝二樓窗裡的她大喊著,「夜雨,你說得對!害怕會讓人更勇敢,因為我怕失去你,所以鼓起勇氣來看你。你肯回到我懷裡嗎?」 夏夜雨拼命的點頭,但因忙著啜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你千萬別這麼快心軟!」 溫雅爾連忙出聲警告她。難得呀!難得看這個無心無情的男人,居然有心有情來求饒了,這不多刁難一下怎麼可以?錯過了這一次捉弄他的機會,他可能會一輩子都後悔。 「他這麼不珍惜你,你好歹得給他吃些苦頭。」譬如說些除非六月下雪啦,或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天下紅雨我才要原諒你的話,這樣鐵定更精彩。 仿佛無視於他的存在似的,夏夜雨轉身便一跛一跛的往門口奔去。 「喂!夜雨,」溫雅爾仍不死心的叮嚀,「別饒他!」 直到聽見咚咚咚的腳步聲跑遠了,他才回過身,倚著窗往下看去,不禁笑了。 看著他們擁抱,湛掩袖抱著夏夜雨不斷的旋轉著,他似乎也感染了他們的喜悅。 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他抬頭看著天邊橙紅的晚霞,心頭泛起一些些孤單的感慨。 他是不是也該找個人來愛了? 「這是哪裡?」夏夜雨看著四周好奇的問。 湛掩袖帶夏夜雨離開溫府之後,便策馬來到城郊,步上一處風景相當優美的草原。 「這是皇陵。」 「皇帝的墳墓?」他為何要帶她到這裡來? 看見她眼裡的疑問,湛掩袖一笑,「沒錯。」 當年皇上下令將他爹娘的屍首移來此地,並建了一座憾陵,用最尊貴的待遇來悼念好友和忠臣。 皇陵四周沿山,以片石或卵石砌築圍牆,山口處建有關隘,陵區的正門叫作大紅門。 他們走進大紅門,步上神道,神道兩旁是十二對高大的石象,造型均為兩立兩蹲。沿著神道北行,兩側立了華表一對,華表成圓柱形,色白如玉,上面刻了纏柱的鏤龍花紋,更往北去還立了兩對文臣武將。 湛掩袖停住了腳步,手往前一指,「走到底可以直達咸統皇帝的陵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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