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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外面鬧成這樣,先生一點都不好奇嗎?」宮化蝶右眼帶著明顯的淤青,手裡捏著一隻繡花鞋,凶霸霸的說著。

  「呃……我耳朵不好,沒、沒聽見。」她又猛咳了幾聲,「發生什麼事嗎?」

  「有沒有看見一個身穿黃色團衫、梳雙辮、只穿一隻鞋的臭丫頭?」熊勇一邊問,一邊四面的張望著,認真的尋找可疑人物。

  「沒有,我哪都沒去,什麼人都沒看見。」

  「怪了。」熊勇搔搔頭,一臉狐疑的說:「我明明瞧見她進了這院子。」

  「對了,我想起來了。」瀲夏連忙說:「我剛剛好像有聽到有人跑過後院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你不是耳朵不好,怎麼這會又聽到了?」宮化蝶瞪著她,大聲的質問。

  「我、喔……」她硬著頭皮瞎掰,「我覺得屋子裡悶,所以出去透了一會氣,剛好就聽見了。」

  宮化蝶問得更大聲了,「你不是哪都沒去,怎麼又去透氣了?」

  「我是說我打開窗戶透氣,剛好就聽見了人家跑過去的聲音。」天哪,他問一句就逼近一步,咄咄逼人的讓她快招架不住啦。

  「打開窗戶聽見了人家跑過去,怎麼會沒看到人?」他大聲的吼了一聲,「啊?」

  瀲夏捂著嘴,瞪大了眼睛往後微仰,拉開了跟他的距離,「有!看到了……看到了,是看到了。」

  宮化蝶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叫所有的女人都到院子裡來集合,給賣先生認一認,看這踹了我一腳的死丫頭是哪一個。」

  「那個……四爺。」她有點害怕的說:「她跑得很快,我沒看清楚,恐怕……」

  「叫你認就認,少囉嗦。」他雙手扭著那只繡花鞋,感覺卻像在扭著瀲夏的脖子,「讓我逮到的話,有人就倒大黴了。」

  剛剛他沒瞧清楚那死丫頭的模樣就挨了一腳。

  那一腳大大的傷害了他的肉體,和身為男性的尊嚴,讓他留下了恥辱的印記,不把她揪出來毒打一頓,那怎麼可以呢?

  瀲夏咽了一大口口水,一臉藏不住的害怕,「我怕我認不出來,或是認錯了別人,冤枉了好人。」宮化蝶冷笑道:「不會認錯的,看見這只鞋了沒?穿得上的人有麻煩了。」

  「走。」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有些粗魯的把她往外拖。

  「可是我……咳咳生病了……咳咳不能出去吹風……」她還嘗試著作垂死的掙扎。

  「認完人後請大夫來給你治病,總之是死不了的。」除非她就是那個死丫頭,否則她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她真想尖叫呀……

  瀲夏一被拉走,熊勇馬上利落的展開搜查的工作,很容易的就在床下找到了被塞成一團的衣服和單鞋。

  「四爺果然厲害。」他哈哈一笑,將東西又塞了回去。

  賈先生果然是個女的。

  瀲夏在心裡叫苦連天,看樣子一場認人大會是免不了了,她總不能老是捂著嘴呀。

  於是她偷偷的抹去了鬍子,在衣服上擦了幾下,要是有人覺得奇怪她就說剃掉好了,這樣總比半邊鬍子來得有說服力一些。

  看著一個個走過她面前的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小的,她只是一古腦的搖著頭。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後,宮化蝶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射向她的眼光愈來愈恐怖。

  「都不是?」這下好玩了,手裡的這只鞋也沒人穿得下,家裡的女人就這些,除了這個扮老、扮醜的假先生之外,其他人都試過了。

  她用力的點點頭,愁眉苦臉的說:「我早說我認不出來呀。」

  「好吧,那就算了。你回房歇著吧,明天再找。」

  「真的嗎?」她兩眼綻出感激的光芒,松了一大口氣。她決定要摸黑遁逃,趁著夜深人靜時趕緊蹺頭,以免有血光之災。

  他揮揮手,示意她離開卻沒說話,一副累了的樣子。

  回到房間,瀲夏一邊在心裡感謝各路神佛,一面關緊了房門收拾東西,「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快溜為妙。」

  就在手忙腳亂之際,好似有股不對勁……

  「嗯?什麼味道呀?」她用力的吸了吸,聞到了一股有些嗆的煙味。

  一縷縷的白煙從門縫中鑽了進來,外面火光熒然。

  她呆了一下正想喊,「失……」

  外面已經有人幫她喊了出來,「失火啦!賈先生快些出來呀!」

  瀲夏不及細考,一頭就沖了出去,才一打開門,當頭就撥來了成桶的冷水,從水龍裡射出來的水柱沖得她一跤摔倒,急忙之中她抓住了旁邊的圍欄,一屁股坐倒在石階上,來不及塞棉花的寬大男鞋順勢飛了出去,滾落到了石階底下,然後停在宮化蝶腳邊。

  她摔得七葷八素,屁股都快裂成四半了,痛得要死要活的,根本沒發現所謂的失火只不過是窗下的一窩稻草燒了起來。

  況且水龍也不可能來得這麼快,一說失火馬上就拉了過來滅火,甚至也不是對著火源而是對著她沖,又不是她身上著了火。

  宮化蝶走了上去,在她面前單膝跪地,一手握住她纖細的足踝,一手將鞋子給套了進去。

  他手心的溫度傳到她身上,讓她一顆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來。

  「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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