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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聽見聲音,胤貞虛弱地睜開眼睛,並抬起頭來。「你……」見出現在眼前的人是梵毅,她不覺一震。

  她臉頰紅腫,模樣憔悴不堪,像是被打過似的。

  看見她這可憐的模樣,梵毅的心無由地抽痛著,但他還是神情淡漠、不露痕跡。

  「我來帶你走。」他說。

  胤貞眉心一擰,悵然地望著他,「跟你走?」

  她不懂他為何又出現了,難道他的未婚妻無法制止他隨意地接近其他女人?

  此刻,他是她最想見的人,卻同時也是她最不想見的人。

  她想見他,因為他是惟一真正進入她心扉的男人;她不想見他,因為他傷透了她的心。

  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呀!為什麼他還不停止對她無窮無盡的糾纏?

  跟他走?他怎麼還能若無其事地對她說這句話?

  「我不想見你。」她別過頭,不再看他。

  「你明早就要被淹死了,你知道嗎?」她不急、不領情,他倒是急了、也慌了。

  他就是不希望她有意外,就是不希望她死。即使他們已經把那僅有的、一丁點不是關係的關係都斬斷了。

  她沉著眼,「我知道……」說著,她冷漠地睇了他一記,「不過那又關你什麼事!」

  「你……」他有點動怒,「你不是想享受富貴榮華,要是你死了,還有什麼福可享?」

  「我不在乎什麼富貴榮華!」她倏地瞪著他。

  他一震。

  不在乎?說自己貪圖富貴、愛慕虛榮的人就是她啊!怎麼現在她又反口說不在乎了?

  他搞迷糊了,真的搞迷糊了。

  「要是我在乎,我就會取走你的黃金。」她又說。

  梵毅眉丘微隆,「我知道你沒拿走黃金,阿靜都告訴我了」

  阿靜?她想他指的就是那自稱是他未婚妻的紅衣女子吧?

  見他一臉內疚,她不知道他為的是哪樁,也許他是覺得她什麼都沒拿,而他卻對她做了非常過分的事吧?

  「你走,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態度決絕。

  「你讓我幫你,好嗎?」

  「幫我?」她蹙眉苦笑,「你在贖什麼罪?因為你殺了馬景榮?還是你昨晚輕薄了我?」

  看著她冷淡絕情的模樣,他心上一陣揪痛。

  她真的寧死都不願接受他的幫助?她心裡到底有著什麼不話人知的秘密?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不可能不怕死,尤其她還如此青春貌美

  「你殺了馬景榮,我不怪你,反正他也該死,至於昨晚的事……我不想再提!」她又一次地別過眼。

  她想恨他,但她恨不了他。

  當她心中對他的埋怨越深,那就表示她對他的眷戀也越濃;為了不讓自己越傷越重,她決定斷了對他的所有念頭。

  「邵胤貞,」梵毅的手伸入牢中,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難道你就不想想我的心情,要我眼睜睜看著你被淹死?我對你……」

  「我不想聽。」她堅定地打斷了他,「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要我對你見死不救,我做不到。」他終於忍不住地對她吐露心跡。

  她心頭一撼,怔然地望著地。

  「你不忍心?」她悽楚地一笑,「你是殺手,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你會不忍心?」

  「就算是殺手,也有講情講愛的時候。」他擰起濃眉,神情慍惱。

  「你跟我講情講愛?」她冷淡地道,如果他跟她講的是真情真愛,那麼……那位紅衣姑娘又該放在什麼位置?

  她心裡好痛、好痛,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

  「你別白費心機了,我不會跟你走的。」她別過眼。

  見她又打算來個相應不理,他決定停止與她之間這種沒有意義的爭執。

  「我們別吵這些了,」他毅然結束他倆永不終止的針鋒相對,「我現在就救你出去。」

  說著,他開始動手要打開大鎖。

  「我不要。」她低喝一聲,壓低著聲線,「我絕對不會跟你走的。」

  「你為何這麼固執?」他懊惱地瞪著她。

  「馬家說我偷人,要是我現在跟你走,豈不是真落了不貞不潔的罪名?」她冷肅地看著他。

  「我沒承認偷人的罪,馬府裡有不少人都看見的,就算明早我真的被淹死,至少有人會說我是冤死的,可要是我逃了,那就表示我是畏罪潛逃,這麼一來,我就真的成了……」

  「成什麼?」他眉頭緊鎖,又氣又惱地,「馬景榮都死了,你就算跟別人在一起,也只能算是『改嫁』,算什麼偷人?」

  她唇角微微揚起,勾起一抹淒迷的笑意。 「梵毅,像你們這種綠林中人當然不忌諱世俗眼光,可我不是『你們』。」

  「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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