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田萌 > 夜叉 | 上頁 下頁


  就在朱安邦進入希敏的房間時,一道迅捷的黑影從朱府飛射而出。

  那黑影在離開朱府後,來到了城裡一家客棧。他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行刺朱禧的梵辛。

  今晚他夜探朱府,為的並不是刺殺朱禧,而是再見那女子一面。

  儘管在那女子說她是朱家女眷後,他應該打消接近她的念頭,可是一整天下來,他的心竟懸在她身上,久久無法放開。

  從沒有任何女人能教他如此牽腸掛肚,從沒有任何女人能像她那般吸引著他,可是……她是別人的。

  在見到朱禧之子進入她房間後,他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是朱家女眷,而且可能就是朱安邦那登徙子的女人。

  據他所知,朱安邦還未娶親,那麼……她跟他是什麼關係呢?

  是相好的開系,還是男人跟女人的關係?

  光是想到這,他就覺得頭痛欲裂。他多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如何能相信像她那樣的女子,會願意跟朱安邦那種人扯在一起?

  為了行刺朱禧,他曾經進入朱安邦經常流速忘返的「瀟湘館」裡,而朱禧會經由官道回來的事情,也是朱安邦在瀟湘館裡提起而傳進他耳裡的。

  由於不只一次在瀟湘館裡碰上朱安邦,因此他對朱安邦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能說不清楚。就因為知道朱安邦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更是覺得像他那樣的男人根本不配擁有她。

  想起她是朱家的人、想起他還要去殺朱禧、想起下次她還是會拿著劍跟他正面交鋒,他就不覺濃眉深鎖。

  「梵辛呀梵辛,別忘了你是來做什麼的……」躺在床上,他在心裡嘲諷著自己。

  在江湖上闖了這麼多年,見過、碰過的女人應有盡有,像他這種「閱歷豐富」的男人,怎會因為一個女人就把買賣給拋在腦後呢?他已經答應替那位老丈殺朱禧,可這會兒竟因為朱家一名女眷而猶豫不決。

  他是怎麼了?不就是女人嘛!瀟湘館裡多的是。

  「不,她跟瀟湘館裡的鶯鶯燕燕不一樣。」他心裡有一個堅定的聲音說著。

  「唉!管她一樣不一樣,反正她是別人的女人,你還妄想什麼?」另一個聲音隨即而起。

  他煩透了,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想見她,瘋狂地想見她,就算一面也好。

  活了三十個年頭,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地失控、如此地瘋狂:可是人生難得幾回「瘋」,就瘋這麼一次吧!

  忖著,他已經奪門而出,重返他才剛離開的朱府!

  ***

  希敏並沒有喝了朱安邦端來的湯,誰知道那傢伙在湯裡放了什麼?她才不是笨蛋。

  躺在床上,她閉上了眼睛,盡力地想讓自己入睡。一開始雖然有點難,但恍恍惚惚地倒也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她。

  她陡地驚醒,因為如果有人可以讓她毫不察覺地來到她身邊,那麼,她的性命可真是不保。

  她警覺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抓放在床邊的長劍——

  手一伸,她發現劍已經不翼而飛,而最可怕的是她床邊竟坐著一個人,

  「啊!」她低呼一聲,但其實她是想尖叫的。

  「你……」是他,坐在她床邊、手裡還拿著她的劍。

  梵辛已經坐在這兒看著她好一會兒了、看她睡得香甜,他並沒有驚醒她;再說,看美人女眠還真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比較叫他訝異的是,朱安邦居然沒有在這兒,她不是跟朱安邦有那麼層關係嗎?

  她這個「女眷」到底是什麼樣的女眷?在朱家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儘管今天腦子裡都盤旋著他的影子,但希敏也沒想到他會出現,而且還是在她床邊……

  「渾賬東西!」她想也不想地出掌擊向他。

  這是一個女人該有的反應,她總要保護自己,畢竟她還不清楚他的底細,也不曉得他究竟會不會對她不利。

  梵辛一手捏住她的手腕,笑道:「你還學不乖?」也不想想她是他的手 下敗將,居然還敢對他出手?

  她眉心一擰,憤懣地道:「你這狗頭蝦蟆眼的東西!」

  跟成堆的男人混久了,粗口總是隨便可說上幾句;雖然她爹常訓誡她姑娘家不准說粗口,但她卻覺得說組口可以讓她更有「男子氣慨」。

  他眉丘微隆,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看你清清秀秀、漂漂亮亮的,怎麼這麼多粗口?」

  「你管不著!」她氣惱地瞪著他,「放開我!」

  她的口氣聽起來是非常氣憤的,可她的心卻因為他的出現而狂震,她並不怕他,只是覺得心緒不寧:心慌意亂。其實她可以大叫,但是她沒有。為什麼?連她自己都很想知道……

  「姑娘,」梵辛一手攫著她的手腕,將上半身欺近了她,「我整天都在想著你。」他這番話是唐突露骨了些,可卻句句實話。

  說真格的,要教他梵辛如此牽腸掛肚,她還是頭一個呢!

  「你……你說什麼?」以往聽見這麼大膽直接,甚至是無禮的話,她通常只會有一個反應,就是……一巴掌打回去。

  可她現下沒有那麼做,第一是因為他正攫著她的手,第二卻是……她還真把他的話當真了。

  他是一個刺客,預備行刺的人又是朱禧,他能如此不動聲色的來到她床邊,那麼想取下朱禧的項上人頭就絕非難事。

  為什麼他來到朱府沒有先去要了朱禧的命,反而跑到她房裡來看她睡覺?他整天都在想她?為什麼?他的意思是說他對她有……意思?!

  想著,她突然雙頰一紅。

  「你臉紅?」見她雙頰泛紅,梵辛促狹一笑,「還害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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