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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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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剛離開後,翠河呆滯地在床上躺了許久,直到覺得身子冷得教她打哆嗦。 忍著身體的疼痛不適,她起身穿上了衣服;瞥見床上那一小朵血花,她不禁流下了眼淚。 倒不是不舍自己失去了清白的身子,而是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失去了。 其實,她早打定了終有一天會將自己交給梵剛,她以為只要報了仇就能跟梵剛雙宿雙棲,成為神仙伴侶;可是她的夢都在剛剛那一場痛苦的掙扎中破滅了……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因為她覺得梵剛將她僅有的一點希望及幸福都拿走一直以來,她都盤算著待大仇得報,她便自盡以跟隨泉下的雙親及弟弟們;但遇上梵剛後,她灰暗的生命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她以為她能因為梵剛而活下去…… 然而如今,她又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隱隱聽見外頭傳來沉沉的腳步聲,雖然恍神,她還是可以認出那是梵剛。 梵剛打開門,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給你。」他將手中血淋淋的布包往桌上一擱,連接近她都不願。 翠河唇片歇動地似是想跟他說些什麼,而他並沒有給她機會及時間。 背過身,他決絕離去,頭也不回地!! 「梵剛……」她的呼喊都楩在喉間,連她自己也聽不清楚。 他走了,他們之間的一切都結束了、完了。這個她愛著的男人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因為他已經得到他應得的,對她……他是一點眷戀都沒有了。 血海深仇得報、江均的項上人頭也在眼前,而她卻提不起一絲一毫興奮狂喜。 梵剛的無情離去將她打進更深、更暗的地獄裡,她知道自己已經連最後一點存活的欲望都沒有了…… 躺在床上,她的眼淚流了又幹、幹了又流,直到她那紅腫乾澀的雙眼再 也淌不下半滴淚,她終於倦得睡去—— *** 「翠河,翠河……」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只隱約聽見有人焦急地喊著她。 她睜開沉沉的眼皮,恍惚地看著眼前。 王君毅一臉憂急地望著她,「翠河,你……你沒事吧?」知道江均半夜裡被取去首級後,他便立刻想到了翠河及那不知名的男人。 他原先猜想翠河應該已經跟那男人離開安陽,可沒想到他到這兒來時卻 發現翠河虛弱地躺在床上,而包著江均首級的血布包就擱在桌上。 那男人說翠河是他的人、那為何將翠河獨留於此?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翠河,他呢?那個人呢?」他緊張地追問著她:「是他殺了江均的吧?」 王君毅的話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她記得梵剛如何待她、她記得梵剛的離去、她記得梵剛將江均的首級擱在桌上、她記得……記得梵剛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他……走了……」她以非常虛弱的聲音喃喃說道。 「走了?」王君毅一怔。那男人沒帶她走?為什麼?「他為什麼不帶你離開安陽?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安陽城都在追查兇手的下落?」 她臉上沒有半點驚恐,就連生氣也不復見。 見她那失魂落魄的可憐模樣,王君毅是既心疼又生氣。她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小妹妹,就算不能結為連理,他還是不會丟下她不管。 「我先將江均的首級處理掉,你別亂跑,知道嗎?」說著,他抓起桌上的血布包,飛快地走了出去。 為了湮滅證據,他將江均的人頭丟進了後院的井底,並以土石填平了水井。 再回到房裡時見她身體孱弱地教人生憐,他不禁歎息,「你需要休息,也需要填飽肚子。」 她那猶如枯萎花朵般的容顏及神情,讓他心中興起一股不祥的頓感,他覺得她似乎在消極尋死,就像是根本不想在這世上存活著一樣。 為什麼?是因為覺得心願已了,還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離去? 「翠河,」他心疼地凝視著她,「你想吃些什麼?」 她幽幽地望著他,「別管我了,君毅大哥。」 「這怎麼成?就算無緣成為夫妻,你還是我一起長大的翠河妹妹啊!」說著,他不覺感到悵然,「是因為他嗎?是因為他離開了你,你就不想活了嗎?」 「君毅大哥,我……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她聲線顫抖。 他眉心一擰,心頭揪緊,「我知道……」從那男人對她的那種親密態度,他就猜想她與他已不是一般關係,尤其是在看見床上那一朵殷紅後,他就更加確定了。 只是他不解,既然那男人已經得到了她,為何將她一人拋下?他究竟在想什麼? 「對不起,我……我不能……」她氣若浮絲。 「你沒對不起我。」王君毅握住她的手,聲線哽咽,「早在你一再拖延我們的婚事時,我就知道你並不真心想嫁給我,我只是一直不願承認、一直自欺欺人。」 「君毅大哥……」翠河歉疚地流下眼淚。 「翠河,」他情緒激動地緊捏著她的手,「他離開你不要緊,你還有我,我什麼都不計較,真的。」 「不行……君毅大哥,我不……不行……」她失聲低泣,那乾澀的嗓子教人聞之鼻酸。 王君毅神情憂淒,「翠河,難道你就不能為我活下去?」 「君……君毅大……」 「不,什麼都別說。」他打斷了她,「我現在就去為你找吃的來,你千萬別尋短,好嗎?」話罷,他旋身沖了出去。 *** 連著兩天,翠河滴水未進、粉米不食,整個人更形虛弱了。 眼見她一條美好的生命就像是要這麼香消玉殞了般,王君毅心急了。他不忍心放任她這麼下去,他不要她如此放棄了自己…… 「翠河,你這是何苦?」他凝睇著躺在床上,就像是快沒氣了似的翠 翠河抬起眼,幽幽地望著他,什麼都沒說。 「真是沒有他就不行?」他實在不願接受這樣的事實,但事實擺在眼前,她沒有了那男人已活不下去,而他興不起她一絲為他而活的欲望……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疲倦的闔上雙眼。她的容顏蒼白、氣息微弱,彷佛只剩一口氣喘息著。 她想死,要不是還能呼吸、還有心跳,她早就死去。 而他……真能放著她如此輕忽自己的生命?兩年前那一場浩劫沒有奪去她的性命,兩年後一個男人的離去卻教她想活都活不了? 他不得不逼著自己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是真的愛著那個男人。 恒山殺手谷。他記得上次翠河曾提過那名叫梵……梵剛的男人是那兒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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