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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翠河半推半就地隨著梵剛來到一家客棧用飯,在吃飯的時候,他們聽見隔壁桌的兩個人正在談論著江均的事情。

  「嗯,你聽說了嗎?」其中一人說道:「今晚太守要在船樓上設宴呢!」

  「我聽說了,好像是壽宴吧?」另一人說。

  「嗯,沒錯。前天碰見船樓的嬤嬤,她說這次壽宴幾乎把全安陽最漂亮、最嬌豔的姑娘們帶上船了。」

  「唉,百姓受苦,而那種惡吏卻是酒池肉林、縱欲枉法……」

  「小聲點,你想死啊?」

  說著,兩人結束了關於江均的話題。

  他們的一席話清清楚楚地傳進梵剛及翠河的耳裡。

  「 梵剛,」翠河一臉肅穆地望著坐在對面的梵剛,「這是機會。」

  梵剛啜了一口茶,「不急。」

  「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想她一家人枉死,而江均卻還過著這般安逸淫樂的生活,她就恨不得馬上殺了他!

  梵剛淡淡地睇了她一記,「如果你想親自動手,就乖乖聽我的話。」

  「可是……」她皺起眉心,不滿地道:「我一點都不想等!」

  「今晚我會夜探太守府,等我回來再作決定。」他說。

  翠河焦慮、憤恨的情緒全寫在臉上,一覽無遺。

  「穩住。」他低聲道,「你已經等了兩年,別在最後壞了大事。」

  她瞅了他一眼,悶聲不響。

  她不是不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只是她覺得趁江均沉迷在銷金窩之際,就是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此時不殺他更待何時呢?

  她知道梵剛不會允許她私自行動,所以不管她現在說什麼,他都不會答應。

  有了這點認知,她也只好沉默而認分地將滿懷的不滿及疑竇擱在心底。

  驀地,客棧門口出現了一個人,清楚地映入了她的眼簾——

  「王少爺,」小二熟絡地招呼著,「今大吃什麼?」

  「一樣。」穿著一襲乾淨合身的青衣、樣子爾雅溫文的王君毅緩緩地走了進來。

  翠河心頭一震,急忙壓低了臉。雖說她穿著男裝,可她卻心虛極了。

  那是曾經和她有過婚約的王家少爺——王君毅。她不會看錯的。

  俞家跟王家算是世交,因此她自孩提時代就已經跟王君毅十分相熟。王君毅待她極好,從小就特別地照顧她,而兩家的長輩也都有著將他倆送作堆的默契。

  也許是因為從小就相識,翠河始終當他是兄長,即使是到了十七、八歲,她對他的感情還是無法昇華。

  當初若不是為了教爹娘安心,她是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不是她不喜歡王君毅,而是她對他的那種喜歡並不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喜歡。她還記得當他第一次牽她的手時,她還曾因為不自在而躲開了。

  訂親後,她總是用諸多藉口將婚朗拖延,就是下不了乖乖嫁過去的決心。

  她對他的感情沒有「火花」,他不像梵剛那般一出現就在她心底燒起熊熊火焰

  「你幹嘛?」見她一臉驚惶地壓低著頭,梵剛好奇地問。

  「我……我們別吃了。」她低聲地說。

  「為什麼?」

  「我不舒服,頭疼……」為免梵剛發現王君毅的存在,她隨口辦了個藉口。

  梵剛蹙起眉頭,有點懷疑。

  翠河霍地站起,「我真的不舒服。」說罷,她飛快地離開座位,快步朝門口走去。

  梵剛眉丘一隆,無奈地起身結賬。「小二哥,算賬。」

  店小二移步過來,笑眯眯地替他結了賬。

  梵剛望著已經跑出去的翠河:心裡滿是疑竇。他覺得她有點怪,好像是在躲著某個人似的。

  她在躲誰?是什麼人讓她心慌驚恐?而已經扮成男裝的她,為何會那般篤定地認為那個人一定會認出她來?

  想著,他下意識地往客棧裡掃視一番!

  就在此時,他搜尋的目光對上了一雙溫文爾雅的眸子。

  那是個男人,而他的視線正充滿疑惑、不解及不可思議的飄向店外——

  ***

  回到俞家廢宅後,翠河一直悶不吭聲、若有所思,好像有什麼事正困擾著她似的。

  梵剛跟她一路上相處下來,多少己能捕捉到她眼底的心緒,他知道她一定在客棧裡看見什麼人了。

  是那個面露驚疑之色的男人嗎?如果是他、那他與翠河又是什麼開系?

  他心裡糾纏著千百種的疑惑,可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卻又不想追著她逐字逐句地問。

  他還在猜測著她的心事,而在他還沒確定她的感情前,他不想輕易地洩露心跡。

  在極為詭異的氣氛下,他們過了一天。

  掌燈時分,梵剛決定出門了。

  「我出去了。」他說。

  「你又去哪?」想起他昨晚上船樓的事,她就不禁有點介意——雖然那好像不關她的事。

  聽見她用了個「又」字,他撇撇唇角笑了。「我不是上船樓。」

  「我又沒說你要上船樓……」她嘀嘀咕咕地。

  「你嘴上是沒說,可是你的眼睛在說、你的神情在說、你的心也在說。」他笑睇著她,倒沒有太多被誤解的懊惱。

  翠河挑挑眉,逕自轉過頭去。

  「別亂走,等我回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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