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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她看見自己踩著抖顫步伐,緊握手中的地形圖,緩步往議事廳的方向前去。在悲哀中,她的嘴角卻有著淡淡笑意。

  她要自首,要向閻河坦白她是楚家莊的人;她希望可以留在麗穀之中,她希望可以看著他,就算一輩子無法跟他說上一句話,也甘願留在這裡。

  抱歉、愧疚、不安、惶恐,議室廳外的她,緊握著手中的地形圖,在猶豫許久之後,故意賜起腳邊的小石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閻河、閻晨、展劍峰同一時間沖出議事廳,她轉身欲逃,才三步路,她就被閻河的人馬團團圍住。

  閻河的暴戾之色在黑夜中張揚,她攤軟在地上,放開了手中的地形圖。閻河拾起地形圖,憤怒地狂吼。

  一把把利劍都指向倒坐在地上的她,她全身顫抖,淚水不爭氣地在眼眶中打轉。「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她想留在這裡,她在這裡五年了,比過去的十三年還活得有意義,這裡才是她的家。

  兩名閻河的手下將軟倒在地的她架了起來,閻河一個跨步,來到她面前。

  雲霧縹緲,一陣陣冷風呼呼吹來,畫面一轉,她突然從她身上抽離,然後她看見了置身這件事外的自己。

  她看著眼前的她,那股無助與想說卻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架住她的其中一人就是那個留著一臉落腮胡的男人,她想驚呼,無奈在黑霧飄浮之中,她完全叫不出聲來。

  她想叫她小心點——那個和她分明有著同樣面貌、同樣名字的楚天雲;只是,她無法、也無能為力。

  這時,她看見落腮胡男人趁著閻河只專注在手上的地形圖時,將一把匕首塞進她被抓在背後的右手掌裡,然後以極為貼進她身側的掩護,在她的背後推了一把。

  她無法控制地往前傾倒,手中握著的匕首就這麼直直地朝閻河刺了過去!她眼露驚慌,微搖著頭,她甚至連閻河的衣衫都沒有碰到,雙手就被落腮胡男人再次反轉至背後,同時奪下她手中的匕首。

  喀嗤一聲,她聽見骨頭斷裂聲,還有她的抽氣聲,一把亮晃晃的劍,同時架在她脖子上。

  那個落腮胡男人為什麼讓她感到那樣的面熟?明明看不見他的容貌,但是那樣的眼神卻似曾相識!她在心裡驚呼,是那個搶匪!把她掐死的搶匪!

  「大膽小林,是誰派你來的……」

  閻晨的話還沒問完,她就看見了自己原被抓在背後的雙手因落腮胡男人的推動而在瞬間抹上了架在脖子上的刀。

  看似自刎,其實是那架在她脖子上的利劍抹過她的脖子,她雙眼睜得極大,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她就像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夜色太濃,他們急於質問她,以致忽略了落腮胡男人的這個小動作。

  她心急如焚,忍不住破口大駡:「閻河!你這個大笨蛋!你沒看見那個落腮胡男人嗎?小林不是畏罪自刎,她是被滅口的!她喜歡你,你到底懂不懂?」

  可惜她的叫駡沒有聲音。

  風呼呼地吹,最後灌入她耳裡的,是閻河那威冷的嗓音。

  「潑醒他!」

  當楚天雲再次睜開雙眼,晨曦微光中,她看見學長那雙帶著笑意的暖暖眼神,就像她每次衝動做錯事,學長總以無比的耐心摸著她的頭,然後輕聲說句沒關係,包容著她的莽撞。

  只是,她真的愛學長嗎?還是傾慕多一點?學長一直是她的偶像,她跟學長在一起,總是戰戰兢兢,就怕自己太粗魯會嚇跑學長。

  學長還好嗎?學長有沒有因為她不在了而想念她?她若回去了,學長是不是還會一樣照顧她?

  「學長。」她喊著,喉嚨發痛。

  「小林,你醒了嗎?」溫和的嗓音叫著她。

  她眨動眼睫,像是撥開濃霧,稍稍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學長,是杜濤。在此刻,她真的將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你是杜濤?」像是要確認似的,她呢喃說著。

  「我是杜濤。你若醒了,就該吃藥。」杜濤眉眼間難得地堆起皺褶。

  「我醒了嗎?」她擰眉,眼淚不自覺地一直掉。

  「小林,你哪裡不舒服?」杜濤拿出隨身手巾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記憶回籠,拚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她猛然從床上坐起。「閻河要結婚了是不是?」

  「結婚?」杜濤不懂她的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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