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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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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麗谷對楚家莊的種種報復行徑使其惡名遠播,再也沒有外人敢輕易踏入麗谷一步,除非是迷路之人。 廣場位於一高處平臺,三面有著堅固的房舍,有著儲備麗穀糧食的糧倉、堆放柴薪的柴房、製造武器的兵器房,可讓麗谷安然度過寒冬及外力的攻擊。 而如今,家園沒有被敵人攻陷,卻被狂風暴雨的力量摧毀。 狂風暴雨仍不停歇。 全穀之人都撤退到此處。屋簷下,眾人望著黑壓壓的天際,個個愁容滿面、驚恐難安。部分的房舍被埋進土石堆裡,幸好無人傷亡;眾人不敢大意,皆繃緊神經。 展劍峰在楚天雲的建議下,讓手下監控山壁滑落的情形以及溪水的高度,雖然事前來不及防範,但此刻一定不能再出事。 閻河和楚天雲都已換下一身濕透的衣衫,楚天雲甚至換穿上閻河那過大的衣衫,她被閻河安置在爐火前,全身被熱火照得暖烘烘的。 所謂狡兔三窟,廣場這裡有著屬於閻河和閻晨的處所,每個夜晚,兄弟倆都會更換不同之處歇息,以防止偷襲及暗殺。 「喝了。」閻河遞來一碗姜湯,在她身邊坐下。 「怎麼會有?」她接過姜湯,聞著那帶著辛辣的香味。 當眾人看到閻河抱著楚天雲走過平臺、走進屋內時,沒有人敢阻擋,連之前恨不得一劍殺了她的閻晨也只是撇過臉,忙著照應大夥的安全。 「我讓滿兒煮的。」閻河頓了頓。「每個人都有,大家都淋了雨。」 意思是,她不是特別的,但她還是輕聲說:「謝謝。」 她這一客氣,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或者該說是不明的曖昧。 稍早之前,杜濤已經來處理過她肩上的傷口,雖然泡了水,幸好傷勢沒有惡化,只需塗抹金創藥膏即可。 火光映照她那略微蒼白的臉色。 平時的她都是束著發,如今微濕的長髮披散在肩頭,頰邊散落幾根髮絲;那過大的衣衫,讓她露出頸項下的鎖骨,還有那一條長長的鞭傷。 看她玉頰生霞,他的胸口陡繃,氣息略亂,不知為何,很想伸手撫摸那條如毛蟲般的傷痕。 她一口一口喝著姜湯,不知道是爐火的熱度,還是嘴裡那暖和的姜湯,她看著閻河那炯炯目光,心窩突然不爭氣地怦怦亂跳。 她擱下喝完的湯碗,輕問:「你在看什麼?」 「我看看。」閻河連忙調開視線,語氣有著連他都不自覺的溫柔。 「什麼?」她不明所以。 他執起她的右手,以大拇指撫摸著她手背上的鞭傷,悄悄移轉不該有的心思。 「沒事了,幸好三小姐手下留情,鞭子使得輕,已經結痂了。」感覺到掌心的熱度,這男人的手掌還真是大。 「為什麼要救我、救閻晨、救大妞他們?我們可都是處心積慮想要殺你。」 話是這麼說,他卻靠得她很近,近到她可以聞到那爽冽的男性氣息。 「我的職責就是救人,我不能殺人的。」 「就算救了人,最後反而會被殺死,你還是要救?」 「就算救了人,最後反而被殺死,我還是得救。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在乎死第二次。」她淺笑,帶著無奈,反手握住他的大手。「況且,你也救了我很多次。為什麼?你不是恨透楚家人嗎?」 他凝看著她。兩人從之前的仇恨相對、怒目相視,到此刻流動著隱隱情愫,不該有的悸動,從不曾有過的亢奮,那陌生的感覺在他內心深處騷動。 他不明白,這樣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就因為掌中柔若無骨的小手嗎? 面對姑娘家,如婉菁,他只是帶著縱容,忍受她時常的無理取鬧;如滿兒,他是個高高在上的大爺,而他總是冷眼看著滿兒對他的敬重。 這穀裡上上下下,雖然姑娘家少得可憐,但他不是不為,而是不想,否則,他大可像閻晨一樣坐擁無數美人。 他寡情、冷血,他對男女之事極為反感,他的眼裡只有仇恨,何時這個不像姑娘的姑娘家,在他心裡已悄悄佔據了位置? 「小時候的楚天雲救過我。」 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總算吐出了這句話。 「是嗎?」她雙眼一亮。「聽說你以前住在楚家莊,那你要不要說來聽聽,小時候的楚天雲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可以,她想化解麗谷和楚家莊的仇恨,想必這也是老天爺讓她回到前世的任務。只是,從來沒有人願意對她說起,為何閻河要放火燒楚家莊?又為何要步步置楚家人于死地? 閻河沒有說出口,因為那會牽動他內心巨大的傷口。 外頭,淒風苦雨;裡頭,情意暗生。兩人掌心相握,她越加靠近他,他卻挺直背脊。 時間緩緩流動,累極了的她,就這麼枕在他厚實的胸前;他沒有推開她,反而貪婪地吸入她那沐浴過的清香。 她愈發嬌俏,如雲的青絲軟軟貼附在他手臂上,粉紅雙頰明豔動人。 感覺到他的沉默,她才警覺自己那踰矩的行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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