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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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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瞧那落款,這是他的親手字跡。」 花娘眼光垂低,才在地上找到那個害她這一生跌得爬不起身的名字。「陸台厚?你拿他的字畫做什麼?」 「娘,你仔細瞧這首將進酒的字,是不是跟他寫給你的絕情信不一樣?」 花娘不用拿出信函,就能認出上頭的字,因為這十八年來那封信裡的字,早就烙印她心中。 「你確定這是他親筆寫的?」花娘這下整個人都驚醒了。 「嗯。」花飄紫點頭。「娘,這中間是不是真的有誤會?」 花娘斂眉沉思,久久後才緩緩啟口:「以前我很恨他,恨他薄情寡意,所以我記仇似的讓你姓花,想讓這個姓氏永遠的提醒我們母女倆。這該算是對他一種最嚴重的侮辱,其實娘本姓郭。」 娘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關於姓氏的事,只是她從來也不問。小時候是因為不懂,長大後是因為認命。 花娘的利眼蒙上一層陰影。「娘對你很抱歉,在那樣仇恨的心態下生下你、把你養大,更讓你生活在這樣不名譽的地方。」 花飄紫搖著頭。「娘,你別這樣說,你知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花娘欣慰的笑著。女兒從小就懂事,不哭不鬧,只是長久壓抑下的性格,不知對女兒是好是不好。 「紫兒,卷軸收起來,我們上陸府去。」 「娘,你別衝動。」 「我沒有衝動。事情若不問個明白,別說娘哪日下了黃泉會不瞑目,就是對你或對他而言也是件不公平的事。」 蕭左說過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才能擁有真正的幸福。「娘,我看還是先讓徐總管送拜帖到陸府,邀他來弄春院一敘。如果他願意來的話,我們再詳談;如果他不願意來……」花飄紫沒有把話說完,只是靜靜的看著娘親的愁容。 假如他並非負心之人,那麼世上的男子或許沒有她想像中的可惡,那蕭左對她的喜歡,她是否就可以真心接受? 「自從上次他來到弄春院,娘跟他談過之後,我對他的憎恨,在不知不覺中竟少了許多。如果沒有那封絕情信,娘若嫁進陸府,依娘的烈性子,也未必能跟他的夫人好好相處,或許會更不快樂也說不定。」 「娘……」 「就讓徐總管去送拜帖吧。」是非對錯,就讓它攤開來吧。 傍晚,徐總管才要持拜帖出門,陸台厚和蕭左就連袂來到了弄春院。 清幽雅靜的上房內,花娘、花飄紫及陸台厚和蕭左圍著圓桌而坐。 一場誤會,十八年後終於水落石出。 原來當年的護衛在陸夫人的遊說之下,自以為精忠護主,怕主子的功名前程會毀在一個花魁手裡,因此才會模仿陸台厚的筆跡,假造了那封絕情信。 陸台厚以為水蓮是無情無義的花魁娘子,一定是有了新歡才會遺忘他這個舊愛,他雖沒有痛恨花娘,卻也對花娘有著深深的怨懟,從此對情愛死了心。 兩人溫言軟語的敘舊,往事重提下總令人不勝唏噓。陸台厚感歎著年輕時的愛戀歲月,如今歲月不饒人,他也已兩鬢斑白。 原來當年自己並沒有看錯人。花娘淚潸潸,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關於神偷的事……」話題在花娘的刻意下回到正事上頭。 直到此刻,花娘還是無意說出女兒的身世。誰會相信一個花魁的貞操?說出了真相會不會自討沒趣,反遭羞辱,以為她想帶著女兒攀上枝頭當鳳凰? 「娘……」花飄紫欲阻止娘親的說詞。 「紫兒,聽我把話說完。」見女兒勉強點頭,花娘才又繼續對著陸台厚說:「我若擾得長安城紛亂,那些大戶必會向你施壓,消息若傳上京城,你又無力破案,到時你知府的官位一定不保。」 既然沒有相恨的理由,該讓陸台厚明白的事就得跟他說清楚,況且蕭左能查到弄春院來,相信陸台厚應也對神偷的事了若指掌,即使不說還是瞞不過,倒不如大大方方先說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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