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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沈霜霜淚人兒的坐著,張遲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顯得焦慮又疼惜。

  張遲從懷裡拿出手巾,遞到了沈霜霜面前。

  沈霜霜接過手巾,卻掩面痛哭出聲。

  「霜霜姑娘,你別哭呀!」張遲滿臉焦慮。

  「遲爺,你覺不覺得像我這樣的女子是很可恥的?」沈霜霜泣不成聲。

  「一點也不!你靠的是自己的本領,是那個該死的許文義在胡說八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張遲說得氣憤填膺。

  花飄紫的心無來由的抽痛著。沈霜霜在大廳上被人欺負,張遲來安慰她是應該的,但,為什麼她會覺得心裡起了陣陣悶痛?

  張遲的不舍。

  沈霜霜的眼淚。

  花飄紫轉身離開。

  她沒有再繼續聽下去。走到池子的另一邊,那是紫軒的後院。

  池邊有著照明用的火把,每當入夜,小廝會將火把點燃,當火把燃燼後,也差不多是戌時了。

  一直以來,只要她心裡有事,總會躲到這個角落,讓自己與外界隔離。

  什麼是男女之情?她雖未曾經歷過,但起碼也在詩詞裡領略過;而她對張遲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她不懂,也不知道該找誰問。

  娘親不准她心裡有感情,說是會害了她一輩子。她住在妓院裡,是老鴇的女兒,根本沒有閨中好友可以傾訴;而她自以為的清淨之地,其實還是在弄春院的大染缸範圍。

  她無法真正走出這裡。縱使無奈,卻無法改變事實;她能守住的,或許只是形式上的眼不見為淨。

  以為能在張遲身上找到自己對感情的寄託及想望,結果因為沈霜霜,她陷入無端的迷惘中。

  腳步聲在她身邊站定,她這才驀然驚醒!以她的耳力,不該這樣疏忽的。等看清楚來人是誰之後,她倏地站直身軀,連連倒退兩步。

  蕭左一貫迷人的笑,鳳眼直勾著有些錯愕的小臉。

  「紫小姐,嚇著你了嗎?」看著她的防備,他很故意的又走近一步。

  「你來這裡做什麼?」

  「難道這裡也是禁地?也不准外人踏入一步?」他在弄春院的二樓上,遠遠瞧著她往這裡走來,於是便不自覺的一路跟了來。

  「你不在房裡享受四大花日一的服侍,跑來這裡做什麼?」她又倒退一步,與他保持著距離。

  「天天尋花問柳,身體再強壯也會吃不消,我總得稍作休息,有時看看山看看水,還是得怡情養性嘛。」她退他進,絲毫不把她的嫌惡放在眼裡。

  男人的氣味過於接近,而這個男人身上還帶有濃郁的花香味,她可憐的胃又開始翻攪,她只好再退。

  「如果你真的想報我的救命之恩……」一句話來不及說完整,她連連倒退。

  「如何?」他輕佻的一步步接近。

  「離我遠一點,就是在報恩了。」退無可退,她已經抵在後院的圍牆上。

  他低吟淺笑,微微搖頭。「蕭左雖不是名門高官子弟,但在大江南北也算小有名聲,若是以這種方式報答紫小姐的救命之恩,你想,蕭左會不會被他人恥笑?」

  根據四大花旦從他嘴裡套出的來歷,蕭左是經營絲綢布匹生意的,這次來長安城,主要是跟長安最大的絲綢盤商管府合作。

  他的來歷看似毫無破綻,可在她的預感裡,直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你別過來!我不是弄春院裡的花旦,你想要風流快活,請上弄春院!」原本溫和的脾氣,因他三番兩次的無賴,讓她不由得厲聲指控。

  纖纖玉手再次捂上嘴,因他昂藏的身軀已離她不到三尺。

  「別緊張,我不會在光天化日下調戲良家婦女。」說著,他伸出手覆在她捂在唇上的小手。

  「你這等行徑不叫調戲,那不知該稱之為什麼?!」一想到他的唇曾親吻過無數女人,一甩手,將他的手連同自己的從唇上甩開,然後是一陣幹嘔從胃裡最深處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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