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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鷹耐著性子看永璿珊珊行來,取出手帕拭著玉簪臉上的泥汙。玉簪卻鬧得滿臉通紅,「奴婢自己來。」要接帕子卻讓鷹扯著退了兩步。

  永璿皺起眉,倒難得有了幾分主子的架勢,「現在七爺也來了,你們還抓著玉簪做什麼?還不快放人!」

  鷹揚起眉,還未說話。高寂已冷森森地道:「原本只打算七爺一個人來的,但既然二位爺也來湊熱鬧,倒也省了將來來麻煩!」突然一聲呼哨,尖利刺耳,遠處隱約傳來回應聲。

  永恩臉色一變,皺眉道:「這好像是那個『萬殺堂』的聯絡信號。」

  永琮低哼,有三分不屑七分警戒,「沒想到六哥會和殺手組織有關係,看來我是小瞧了他。」

  「七爺畢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又怎麼能什麼都知道呢?」高寂冷冷地瞧著他們。四周如鬼魅般出現的黑影漸漸將眾人包圍。

  「八爺,得罪了。」鷹放開玉簪,一掌劈出,卻讓永璿一個閃身避過。

  「我說鷹,你若要打架,那邊有人,我可是來照顧美女的。」永璿輕笑,已伸手扶住了王簪。鷹略一遲疑後轉身而去,「這位姑娘,也一起避避雨吧!」永璿笑眯眯地沖著綠兒,綠兒一猶豫,還是撐起身子過來了。

  「玉簪,坐著。」扶她到大樹下,永璿微笑著,一把傘遮住風雨,自己卻站在風雨裡。

  「八爺。」玉簪叫了一聲卻不見他回應。只看到他憂慮的側臉。或許,玩世不恭、風流成性也不過是八爺的面具吧?而掩在面具下的是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在心裡一歎,玉簪側目對上綠兒炙熱如火的目光。「你的臉好紅。」她下意識地低叫,伸手要摸卻被綠兒如避蛇蠍似的避過。這一避,原本不穩的傘便掀了開去。風雨襲來,活生生的阿修羅地獄便現在眼前。玉簪猛地站起身,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八阿哥的那把傘,遮住的不止是風雨,更是人世的殘忍與血腥吧?

  「玉簪!」開口叫了一聲,見她沒反應,永璿也只是一歎,然後道:「七哥功夫不錯,你不用擔心的。」

  「這世上就是這樣,我不殺人,人必殺我……」綠兒魔障似的低哺,驚醒了玉簪。只見綠兒臉上赤紅,一雙眼更是泛上血絲,不禁害怕。

  「綠兒!」她試探著叫了一聲,驚得綠兒回頭狠狠地瞪著她,像是見了仇人般雙手顫抖,呼吸急促,殺機迫人。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發出一聲急促的叫聲,扭過頭去,「什麼姐妹什麼親人?!都是騙人的鬼話!我恨你!只要你活著一天,鷹就永遠都不會喜歡我……」

  「綠兒!」玉簪呐呐無語。

  綠兒猛地扭過頭,「只要殺了你,就行了!」

  「玉簪!」永璿大驚,伸手去扯,卻見玉簪身子前沖,猛地推開綠兒。一驚之下突覺殺氣從背後入骨,一扭身,正好避開迎面飛來的鋼針。「這位是——」雖然狼狽,卻不失儀態。

  高寂低哼一聲:「我是誰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八爺能不能既救得了自己又護得了她們。」

  劍光交錯,劍氣透骨,即便是風雨也掩不住的血腥之氣浮在鼻間。

  「鐺!」雙劍對撞,永瓊直視鷹冰冷的雙眼,「你這樣的人才真是可惜了,竟要為虎作悵。」

  鷹一聲冷笑,有絲不屑,「誰是虎?即便六爺是虎,你七爺又何嘗不是頭狼?狼虎之爭,我也不過擇強而侍!

  永琮聞言一笑,「你認定六哥比我強了?」

  「不錯!就算七爺你別處勝過六爺千百倍,卻是永遠都比不上六爺的心狠手辣——七爺,你太多情了!」

  「多情?」手中長劍不歇,永瓊笑問,「就算是身為殺手的你也未必真是無情之人吧?」

  鷹心頭一震,內力便有鬆懈。被永琮趁隙又進三分,他急退三步,扭身看時,卻面色大變,永琮微怔,隨之望去也是臉色一變,兩人對視一眼,一齊飛身追去。

  「七哥!」永恩隨手砍下,跳出圈子,沖著魯圖爾、薩威叫道:「這兒就交給你們兩個了!

  魯圖爾點頭也不應聲,手中刀劈出,卻聽身後薩威的慘叫響起:「爺,你這樣對咱們,真是沒良心!」

  薩威的厲叫讓永思皺眉,搖搖頭又追了上去。待追得近些,便看見永璿和玉簪、綠兒三個在高寂的追殺下狼狽逃竄,而七哥和鷹又追在高寂身後,「哎,這個八哥,早叫他少近女色勤武功,偏是不聽,這下可好……」他喃著,不無幸災樂禍之意,待要逼近,驚變已起——

  「受死吧!」高寂嘶聲大喝,手中鋼刀直劈而下。

  絆倒在地躲閃不及,玉簪只能閉目尖叫……卻久久覺不出刀劈在身上的疼痛,只一個身子軟軟地向她壓來,耳邊更是聽到人驚叫:「綠兒!」她張開雙眼,正好抱住緩緩倒下的綠兒。一要都像中了魔咒,變得緩慢而遲鈍。綠兒慘白的臉,高寂愕然的眼神,明亮的刀光,妖豔鬼魅的血色……

  玉簪突然放聲尖叫:「啊——」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消除掉所有的魔咒。

  高寂目光恢復冰冷,轉身對上鷹和永琮,「鷹,我已如你心願替你解決了一個麻煩。」分明看得出鷹眼中的殺機,他卻只是冷笑以對。

  目光轉處,永瓊面露不忍之色。卻只將目光放在高寂和鷹的身上,嚴陣以待。

  「你不該殺她……」她的癡纏,不是令他厭惡嗎?他喜歡的人該是那個心腸又好又軟的女人而不是這甘願隨他墜入魔道,變得瘋狂噬血的女人啊!可為什麼,他的心如此痛?好似誰活生生挖了他的心去一樣。痛得他只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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