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鴻雁 > 玉簪飛龍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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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鷹突然的逼近,她恍惚了一下,就已被扯入巷子深處,「你做得出,倒怕我說出去叫人聽著嗎?」癡癡地瞧著他的臉,綠兒禁不住流下淚來,「你只當我是個好矇騙的傻丫頭,就借著我接近玉簪,好利用爺對玉簪的信任——被我說中了嗎?」 她淒然慘笑,「沒想到有一天你也會對我動刀子……你喜歡的人是玉簪吧?要不然那天見著玉簪的背影也不會一眼認出來,硬叫我跟著去了……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事後想起來,既然剛才那個仵作已證明玉簪沒殺那人,就必定是你殺了那人!你為了玉簪,就連官差也敢殺,可見你對玉簪情意之深。」忍不住啊!明知他喜歡的不是自己,怎麼竟是止不住對他的愛戀呢? 鷹看著她,聲音平淡卻帶有一絲嘲諷,「你說得不錯,那人是我殺的,對我這樣的人而言,殺個人,原就是平常之事,官差又算得了什麼?綠兒,你平日是個粗性子的人,我實在沒料到識破我的人竟會是你。你說得不錯,我到阿哥府是另有目的,我是真的沒想傷你,但你實在不該識破我之後還當著我的面說穿……」 鷹捏住咽喉的手掌緊了緊,綠兒閉上眼。淚水滑下臉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是啊!她一向是個粗性子的人,卻惟獨對他太過用心……牽動嘴角,她的唇邊綻出一朵淒涼的笑,如火般灼痛了鷹的眼,不知怎地手指竟松松地滑落。 綠兒滑坐在地,捂著咽喉喘著粗氣,卻不曾露出半分怨色,只沙啞著問:「我只問你一句,你心裡對我可還存著幾分情意?哼,這話問得好傻!你不曾真的傷我,自是還念著你我之間的情分。」撐起身,她撲上前攀著他的背。「鷹,我不管你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事,只要你對我好,就算要我為你死,我也心甘情願啊!」 身子一震,輕輕擁著她,鷹終究只是一聲長歎…… 沒有點燈,任黃昏的最後一抹斜光投入銅鏡,反著微光。蘭馨披散著長髮,掩著蒼白的面容,也掩藏了所有不欲人知的心思。 「她回來了?」她沒有動,仍是直直地看著銅鏡。 聽見身後仇嬤嬤歎息:「算那小賤人命大,竟有個什麼仵作為她開脫罪名——這趙大人也真是的,一個沒品沒爵的小仵作的話也相信。主子可沒瞧見那些個奴才怎麼把那賤人捧上天的呢?真是讓人氣炸了肺!」 「是嗎?」蘭馨啟唇微笑著,鏡中的女人也跟著笑,黯淡的光中卻顯得幾分陰森。可以想得到的——那一群只懂得拍馬迎泰的狗奴才! 她真是不甘心!竟讓那樣一個女人得了永琮的歡心。可是沒有關係,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商賈豪富尚且如此,何況是未來的太子——皇上。但只要她一日還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她就有得是法子整治那些個狐狸精! 「嬤嬤,這朵珠花可好?」手拈珠玉,她幽幽地笑著,垂下的長長的睫毛掩去了所有的算計。 「綠兒,輕些,輕些。」玉簪苦著一張臉,眼裡含著淚,只差沒哭出聲來。 綠兒垂著頭,臉上的笑帶著三分勉強,「姑娘再忍一下,藥馬上就上完了。」 「綠兒?」訝然扭頭,玉簪怔怔地道:「怎麼這樣叫我?」 遲疑了一下,綠兒淡淡地回道:「姑娘現在是爺身邊的人了,怎麼能不分大小,沒個尊卑呢?」 「什麼大小尊卑?咱們是姐妹啊。」玉簪一時哭笑不得,「何況那件事說不定只是一時誤會罷了。」 綠兒頓了下,抬頭看她,「你不是喜歡爺的嗎?」 臉一下子飛紅,玉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過是我瞎做夢呢!哪兒能當真呢?」 綠兒呆了一下,忽然道:「爺來了!」 「哦……」玉簪應著,根本沒反應過來。 「我說爺來了!」聲音大了些,綠兒突然使勁扯壓在她身下的被子。 「啊!」終於醒過來了?太晚了吧?就算是不想也沒法子的。綠兒沉著臉,看她「哎喲喲」地鑽進被裡,只露出一頭秀髮,再觸到永琮含笑的眼,不自覺地紅了臉。忙福了下身子,告罪而去。 「奴婢給爺請安。」聲音悶在被子裡,含含糊糊的,永琮卻聽得出懊惱與無措。 他不覺笑了,「就這樣給爺請安?這回可是爺救了你的命,難道你就這樣對救命恩人——連瞧都不瞧上一眼?」 玉簪無奈地探出頭,先瞧見的卻是一張近在咫尺的俊臉,怔了會兒,便為那臉上帶了三分邪氣、戲謔的笑紅了臉。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叫了一聲:「爺……」 永琮一笑,隨手拉上被子指下觸到光滑的肌膚,心中一蕩,但見玉簪一張紅透的臉更是好笑。「爺不過是幫你拉拉被子,你又在想什麼?」 簡直不敢呼吸,被他觸過的肩頭都灼熱得如火燒著。「爺,我……」所有的聲音在那一刹那被他的雙唇封住,化做一聲含糊的呢哺隱沒唇間。 如果這就是煉獄,她也心甘情願啊!好像靈魂脫離身體的飄忽感是從未有過的,有什麼把她的心漲得滿滿的,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無法思想。 「怎麼——你不喜歡?」略顯低沉的聲音,全不像爺平日那種帶著嘲弄的聲調。玉簪迷茫地抬起頭,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得嚇人,就連聲音也顯得沙啞。「奴婢……」說不出話啊!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無由的夢,讓她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這可不是夢。」永琮笑了,環住她的手臂輕柔而小心,似乎生怕碰痛了她的傷,「現在哪,怕是整個北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叫玉簪的丫頭是七阿哥的新寵。」她的唇軟軟的,嘗起來竟是有著一股子清草的氣味。 「還痛嗎?」他的長指滑過她的背,讓她不自主地顫抖。「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得了你。」像是一個保證或是一個承諾,讓她的心一瞬間熱起來。 「爺。」她仰起頭還未開口,忽有人叩著房門,「爺,蘭兒有事求見。」 永琮抬起頭,覺出懷中人的輕顫,沒有說話,卻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將她整個人又裹在被子中。 門無聲地開啟,精心妝扮的蘭馨豔光四射,就連臉上媚意橫生的笑容都是引人注目。 「奴婢……」裹在被子裡,幾乎是被永琮半抱在懷裡,玉簪又是尷尬又是心虛,卻起不得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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