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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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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興讓苦笑,淡淡道:「我是可以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住豪宅華室,但那又怎樣?我現在吃蘿蔔白菜一樣可以吃飽,穿粗布衣衫一樣可以保暖,平房陋室一樣可以遮風攔雨。我真的不覺得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頓了一下,他又道:「我是小氣得讓人討厭,可是我並沒有妨礙別人也沒有傷害到誰呀!」他不是抱怨不是生氣,不過是平靜地說出事實。 那倒也是!這令人討厭的傢伙妨礙、傷害的只是他自己。可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更生氣呀!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已經很不容易了,偏他不好好享受人生,還要那樣苛刻虐待自己。簡直是有毛病嗎? 「話是沒錯,但你不覺得自己活得很累、很不快樂嗎?」朱軒煒緊緊盯著他,「人活著就是享受人生,享受快樂的,像你這樣為錢拖累為錢牽絆根本就不叫活。」錢要為人所用才有意義,若真是放著不用還有什麼用處呢? 冉興讓道:「或許吧!可是人一旦養成了習慣,就很難改了……」朱軒煒沉默著,望他陰鬱的臉、哀然的笑,心裡突然升起憐憫之情。他真的過得不快樂,雖然派人調查過他,對他的身世背景略知一二,卻從來都沒認真想過他的心,或許從前的經歷對他的影響真的是很大吧?!遲疑著伸出手,突來的柔情,她很想撫慰這個男人…… 突來的呼喊聲讓她一震,臉霍地一紅,她慌張地縮回手。怎麼回事?竟然會可憐他——平時不是最討厭他的嗎?撐著腮,她嘟起唇。真是奇怪呵!到了蘇州後,她好像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公主。」冉興讓低喚,看微紅的臉,不覺奇怪,「他們已經來找我們了,你怎麼反而不開心呢?」 「誰說我不開心了?」朱軒煒以冷笑掩飾心慌。站起身走了出去,回應滿山遍野回蕩的喊聲:「我在這兒……」 有風吹進來,拂動淡粉的紗帳。熹微晨光,似情人朦朧的眼波擾亂人心。 朱軒煒躺在床上,微眯了眼看帳外于晨光中飛舞的蜜蜂。是迷了路失了方向還是迷惑於脂粉香的誘惑?那樣彷徨,那樣迷茫…… 幽歎出聲,心空空的腦也空空的——或許,那不是空,是滿,是亂……她無法甚至根本就不能去思想。 「公主!」小英子原本躡手躡腳的,見她醒著便道:「奴婢還以為您沒醒呢,慕容公子等了您好久了。」 「慕容公子?」朱軒煒懶懶地問:「哪個慕容公子?」 「哪個慕容公子?」小英子失笑道:「我的公主呀!您怎麼睡了一夜就把那個救命恩人給忘了?」 救命恩人?!哦,想起來了。就是昨個兒夜裡出了二十來條船在太湖上找他們的那個什麼慕容世家的長公子。昨夜又累又氣的也沒太注意他。小英子絮絮叨叨地介紹了一大堆她也沒大聽。也不知今個兒又來做什麼了。「他來幹什麼?」 「做什麼奴婢是不知道,不過他那對眼睛哦……」掩口低笑,小英子也不說了。別看她們公主平日又固執又任性的,尤其近日著了男裝越發沒了女兒家該有的溫柔可愛,但只要是長眼睛的,就能看出她是個美人胚子。那慕容公子好像不是個瞎子呢! 朱軒煒皺眉,看那只迷惶的蜂終於飛出窗外。她的唇邊牽出一抹苦笑。「既然他都來了,那就見見吧。」 小廳中雖然寂靜,慕容羽的心卻在狂跳不已。「歐陽兄。」叫了一聲,他又頓住。笑容裡有一絲尷尬。 歐陽晉雲揚眉看他,雖然在笑,卻仍是冷冷的。「小弟看慕容兄是著了魔吧!」 「是呀!是著了魔……」慕容羽垂眉而笑,因想起躲夜星月之下,燈燭之前所見,心醉神迷。 冷冷看他,歐陽晉雲暗自冷笑:「這慕容羽向來自大,沒想到會被一個陌生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倒真要見識見識了!」 一聲低咳傳來,兩人同時望去。但見一華服少年珊珊而來,玉環束髮,頭簪玉白香巾,腰垂環佩,指帶玉扳指,富貴逼人,氣度非凡。 入門含笑施了一禮,朱軒煒道:「小弟暫居客棧,凡事不便,怠慢之處還請包含。」 「哪裡哪裡……」匆匆還了一禮,慕容羽心動莫名。昨夜見她長髮如水,楚楚可人已令他著迷,今日著了男裝,相同的美麗卻平添了颯爽英氣。這男裝麗人,嫵媚與英氣和諧的美更讓他沉醉。 歐陽晉雲看她半晌,眉間隱有一絲陰森。「明明是個姑娘家,怎地倒裝模作樣的扮個男人?簡直是不倫不類……」 嗤笑之聲引朱軒煒惻目。「這位是……」這傢伙好大的膽子,自她出生,可還沒人敢當面嘲諷她呢! 「這位是——」慕容羽還未說完,歐陽晉雲已冷冷道:「歐陽晉雲。」 「歐陽晉雲!歐陽晉雲又是什麼人?」朱軒煒笑盈盈地看他,一半是真不知道,一半卻是故意氣他。 「歐陽兄是歐陽世家的長公子——江南四大世家之一的歐陽世家。」經慕容羽提醒,她終於有了點記憶。好像是聽人說過似的,什麼歐陽、南宮。慕容、皇甫的,好像都是些有財有勢的大家族呢! 「哦,那倒是失敬了。」朱軒煒看著他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只問:「你怎麼看出我是個女子的?」 歐陽晉雲低低一哼:「不止舉止、走路、說話過於女氣,就連你這張臉也過於秀氣了。」 朱軒煒笑道:「我可不可以當你是在稱讚奉承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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