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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不過是盜用前人詩句,怎敢當才子之名。」冉興讓淡淡道:「公主謬贊了,在下不過是一俗人。」

  「還是個貪吃貪喝又貪財的大俗人!」朱軒煒咬牙冷笑,看向漸近的畫航,「和那些混賬東西一樣沒一個好的!」

  冉興讓怔怔地望她,不明所以。「公主現在可還穿著男人的衣服呢。」

  「穿男裝又怎樣?你當我愛穿這破衣服嗎?」忿忿怒駡,她拂袖人艙,留下冉興讓一頭霧水。

  「你慘嘍!」小英子指指他,笑著追了進去。

  「是不是沒愛過的人會特別遲鈍?」冉銀很好奇,不知公子有一天會不會真的變成了木頭人呢?「小的覺得公主很喜歡您呢!」

  冉興讓怔了半晌。苦笑道:「怎麼會呢……」要是喜歡他,又豈會迫不及待地要解除婚約呢?

  冉銀笑了,仍是吊兒郎當的模樣。「小的雖然不聰明,但好歹喜歡過人也被人喜歡過。這種事,小的還真的是比公子您有經驗。」

  會嗎?事情會像冉銀說的那樣嗎?如果她真的喜歡他……想了很久,冉興讓只搖頭苦笑。

  冉銀瞪大了眼,看著那艘越靠越近幾乎要貼上的畫舫。哺哺道:「公子,您也該看看對面……」

  轉目望去,冉興讓皺起眉。卻仍微笑道:「古公子。」

  「冉兄,怎麼不見你那位姓朱的朋友呢?」古飛搖扇大笑,美人在懷自然得意非常。「一群大男人游湖有什麼意思呢?不如過船一聚,也可欣賞寒蟬姑娘的美妙歌喉。」

  「多謝古兄好意……」冉興讓拱手而笑,正待拒絕,突聽一聲嬌叱:「和你這種色迷迷的白癡有什麼好說的?!」

  罵他白癡!古飛肝火上升,瞪著滿臉輕蔑笑意的朱軒煒,幾乎說不出話來。這自以為是的傢伙,昨天和他鬥富已經害他大失面子,現在又罵他白癡,還是色迷迷的白癡。不行,絕不能饒他!

  當下上前幾步,他站在船頭上叉著腰,鬥雞似的叫道:「老子有本錢自然風流,像你們這樣的娘娘腔,小氣鬼,就算跪地叩頭也不會有女人喜歡的!是不是?美人……」他輕桃地笑著,回頭沖著聚過來的女子擠了擠眼。

  瞥見寒蟬淡淡的笑,朱軒煒更火大了。忍不住把火氣撒在冉興讓身上。「都是你這小氣鬼守財奴害的。」

  又關他什麼事?從頭到尾他可連半句話都沒說。冉興讓搖了搖頭,卻識趣地不開口。

  「姓古的,你有什麼本錢?就憑你那副德行,活脫一個大馬猴。要不是有那麼幾個臭錢,有誰會稀罕理你呵!不知羞……」罵得太痛快了!從前在宮裡,生氣時就算是鞭笞宮女、太監出氣,也不可出口傷人。即使是偶爾聽到難聽一點的話,也得裝作沒聽見、聽不懂,以免有失身份。但是現在,壓根兒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就算是她要效潑婦駡街都沒人管。她得意地笑著,沒發覺不知何時早已把冉興讓歸入自己人裡了。

  「你這混蛋……」古飛破口大駡,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早失了在眾女面前偽裝、維持的風度。

  哇!這人都說的什麼呀?別說說,就連聽她也沒聽過呀!讓她想罵幾句都插不上嘴。

  小英子籲了口氣,一推冉銀。「還等什麼?快幫主子罵他呀!」

  「什麼?」冉銀瞪大了眼,「不是吧!剛吃了你們一頓,就叫人做事——呀!」眼巴巴地看著朱軒煒手中寫著黑字。印著朱印的紙,冉銀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一千兩。你馬上把那只瘋狗罵下去!」朱軒煒得意地一笑,還沒把銀票遞過去。冉銀已沖上前。這錢還真好賺,他冉銀別的不行,這罵人的話當初在街上混的時候可聽得多了。

  看對面船上古飛的臉都青了,朱軒煒笑得更甜。「這樣的好戲,看的人若少了未免有些無聊……」她低喃,忽上前揚起手中的大把銀票。笑盈盈地道:「凡是過來陪我喝酒看戲的美女,每人賞銀千兩。」

  嘩!一千兩,好大的手筆。眾女笑語盈盈,流波媚眼紛紛而來。甚至有的等不及船工搭好踏板,就已提起裙子跳過來。

  瞥見寒蟬唇邊淡淡的笑意。朱軒煒的笑微斂。「寒蟬姑娘不肯賞臉嗎?」

  寒蟬懷抱琵琶,淺笑嫣然。「寒蟬雖是煙花女子,卻也不缺那區區千兩……但若是有人誠意相邀,真心相交,寒蟬又豈敢輕慢。」

  「說得好!」朱軒煒撫掌大笑:「似寒蟬姑娘這般絕色當有視錢財如糞土的氣魄!不知姑娘可願移駕相會,把酒同歡?」話是肺腑之言,絕無輕慢之心。此刻,她是誠心誠意要與這不同尋常的煙國花魁相交。

  「既然公子開口相邀,寒蟬豈敢不從?」含笑起身,她方踏上踏板,古飛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氣急敗壞地叫道:「連你也要棄我而去?!」

  「古公子弄痛奴家了。」寒蟬眉輕揚,淡淡道:「公子花錢買的是快樂,若公子覺得奴家服侍不周惹公子不開心了,儘管去銷魂閣找花閣主,莫要在此失了身份……」軟硬兼施的一番話讓古飛不得不撒了手。「好!本公子去找花銷魂算賬,犯不著和你這個賤婊子浪費時間。」

  臉上一白,嘴角卻仍牽出微笑。「那奴家就多謝古公子手下留情了。」衽襝而去,她婉約飄然的笑如遠山翠嶺籠了輕霧,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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