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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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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賊女,你私通情夫,謀財殺夫,易名潛逃,你真當這清白世界無法無天,任人逍遙法外而無人再認得出你嗎?哼!你且看看站於你面前的究竟何人!」 因他的大喝而慢慢轉過頭去,妙清本來就已蒼白的臉變得發青。就算是再過一百年,她化了灰剩了魂,她也還認得出這彎著腰、低著頭的老婦呵!就算是她臉上的兇惡、霸道變成了謙卑恭順的笑,她也忘不了那十三年的點點滴滴啊!甚至有那麼一會兒,她又成為了那個膽小怕事、委曲求全的小女孩,響在耳邊的叫駡聲,抽在臉上的耳光……她打了個寒戰,直勾勾地看向一直木然而立、面無表情的無名。 一時像是有人剖開了她的胸腔,撕扯著她的五臟六腑,又像是有人用錘子一下下敲著她的頭,直要把她敲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這就是他的懲罰嗎?因為她的背叛,她終於見識到他的冷酷與無情。她以為她可以承受起他的憤怒與怨恨,可是現在才知道,她其實脆弱得像一個被人一敲就碎的蛋殼。 那些人又說了什麼,她聽不清也聽不懂甚至聽不到,用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看著無名。那樣的沉穩,那樣的靜默,那樣的冷漠,那樣的事不關己,好像是在看陌生人演著一出不能吸引他的大戲。他現在真的是對她毫無感覺了?她還能求什麼?畢竟是她先背叛了他,可是,無法忍受的心痛啊!那種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的感覺……他也和她一樣痛吧?也好,這樣也好,總算這次還有她陪著他一齊痛。 手指微微動著,無名強忍著心中的痛,臉上卻仍做出事不關己的冷漠。他不怕那姓郭的惡婦不照他的吩咐作證,別說她原就恨著妙清,而且更有把柄握在他的手上——數年前就已探聽清楚當年那下毒害死郭大叔又嫁禍給妙清的人,正是郭大叔好賭成性欠下鉅資的孽子。只是從沒想到他非但沒為妙清洗清冤屈,反而親自將她推入痛苦的深淵。 她望著他的眼神,那種快哭出來的表情——無法忽視。他的心在一絲絲地抽痛,像有人在一下下地拽著心臟深處那根纖弱的神經。從來沒有這樣深刻地體會出自己對她的感情。原來恨她怨她竟已是這樣困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冷硬的心竟為她柔軟了一處小小的角落? 無法再看下去。龍昊禎咬著牙忿忿不平地伸出手,卻讓人一把握住手腕,「皇兄!」他回過頭,對上皇上冷凝的雙眸。 皇上卻是冷漠甚至是有些不耐煩的語氣:「你要做什麼?這三司會審不是你想要的嗎?既然朕已經如你所願,你就該看完它!」 手僵著,龍昊禎看著那緊緊握著他手腕的手掌,心裡又升起那種不甘又無可奈何的感覺。這的確是他自找的,明知皇兄對自己不信任,他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妙清獨自去面對隨時會襲來的風暴而不加以阻止。他這樣子,和一個送沒有武器的士兵上戰場送死的將軍有什麼兩樣?甚至可能比那個更糟更狠! 龍昊禎無力地垂下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靜靜地看著那讓他曾充滿希望又失望,敬過愛過怨過怒過的兄長。 「你一直以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和你作對——是嗎?從父皇第一次開口贊我,你就一直用這種眼光看我,好像我是一個辜負了你背叛了你又掠奪了你的強盜。可是,你該知道我從來沒有做出過對不起你的事。就算是父皇的讚賞曾讓我起過非分之想,可是我畢竟沒有背叛你……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呵!我的哥哥,你該知道你從小疼到大的弟弟是個怎樣的人!」頓了頓,他沙啞地笑著,卻不去看他,「如果你現在仍要認為我是故意和你作對,那就隨便你好了。」 撩簾闖出,龍昊禎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出去,正聽見高踞案上的主審官森然宣判:「犯婦妙清本是在逃多年的通緝犯,不思己罪,自省自責,反變本加厲,因一己之私、妒恨之情而汙告無一真人,其心當誅,罪無可恕,現……」 「且慢!」龍昊禎衝口而出,就見眾人慌忙跪倒在地,對著他身後三跪九叩、山呼萬歲。 「都起來吧!」皇上的聲音似乎帶著笑,但妙清卻可以感覺出那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的目光冰冷得像刀,「妙清,你告元一真人以仙道之術欺詐,但元一真人一開始就曾對朕坦陳所煉丹藥無非是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而非可長生不老,白日飛升……這樣,你說你追隨元一真人多年,若是有別的罪證,不妨說出來。」 轉目望向垂眉斂目、沉默無言的無名,妙清微微牽動嘴角。八年,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都知道。可是有些事情,就算是她死,也不會、不能說出來。慢慢合上眼,她平靜地開口:「妙清已無話可說。」 「是嗎?」皇上頓了一下,「既然這樣,那就杖責一百,充軍邊塞吧!」 「皇兄!」杖責一百!分明是存心置她於死地啊!「皇兄,這次妙清狀告元一真人,全是昊禎一手策劃,皇兄要處置就處置臣好了。」 「是嗎?你倒是有膽承認!是當朕不敢處置你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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