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賀蘭真 > 倩女畫師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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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妻子殷切的目光下,秋祥不由得歎了口氣,罷了,既然出生的是個女嬰,他還能怎麼辦呢? 這樣一想,心不由得一軟,這才認真注視妻子懷中的女兒,只希望她真的有福氣,能為他們秋家帶來更多的男丁,以了結他一脈單傳的壓力。 繡娘看著丈夫的神情和緩了下來,不禁鬆口氣,雖知丈夫極重家族香煙傳承一事,但孩子可以再生,不是嗎?只要她愛的人們能相親相愛,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然而,她的祈願並沒有實現…… 十七年後 龍雲客棧 喧鬧吵雜的客棧裡,人群來來往往,秋子若下意識的撫平衣裳上的皺折,另一隻手緊握著一幅畫卷,略帶緊張的四下梭巡著客棧中的食客。 即使這事情做了不下十數次,但她就是忍不住擔心,會被他人撞破她正在做的壞事。 是啊,模仿他人的畫作來欺騙買家,還不是壞事嗎? 但她就只能用這唯一的專長,來養活自己和父親。 一想到父親時糊塗、時清醒的神智,和他殘了的雙腿,她的心就隱隱作痛,而現下能照顧家中生活的只有她,即使要她做牛做馬,也得撐起照顧父親的責任。 這是她欠父親的…… 沉重的壓力讓她眉間總帶著淡淡的憂鬱,小小的臉蛋,五官秀氣而細緻,然而除了那一雙仿佛古井般,讓人無法窺探深淺的深幽眸子外,她予人的感覺卻是平淡的幾乎過目即忘。 在喧囂的人群中,她無疑是不受注意的那一種人,但這種不被人重視的感覺,反倒讓她有一種安全感。 身著男裝更讓她在這行裡,不會成為其他人注意的對象,唯一知道她真實性別的,也只有頭子一個人。 她帶著緊張的情緒,不斷朝門口方向張望,直到一名身著白衣,頭系儒巾的年輕男子走進客棧,她才松了口氣。 面如冠玉、略帶陰柔氣質的男子,瞧見她坐立不安的神態,只是撇唇淡笑,似是見怪不怪。 「你不要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放自然點。」男子在她的對面落坐,輕笑道。 「在這種地方,我怎麼自然的起來。」秋子若仍是一副心驚膽跳的看著他。 「都這麼長的時間,你還不習慣?」白衣男子笑睨她。 「有習慣的一天嗎?」秋子若苦笑搖頭。 白衣男子逕自倒杯茶輕啜。「既然做了,也就不要再回頭看了。」 男子似安慰的話,聽起來不太真誠,像是敷衍罷了。 秋子若垂下長睫,遮蓋住那一雙深若古井的黑瞳。 「不談這些了,給我看看你畫了什麼吧!」白衣男子的視線落到她手中緊握的卷軸。 秋子若顰起眉,下意識掃視周遭吵雜的環境。 「在這裡看?」 「不用緊張,在這種地方,別人才不會有心思管他人的事。」 被男子這麼一說,秋子若只有遞出手中的畫,任他肆無忌憚的在大庭廣眾下展開。 白衣男子輕鬆不在乎的表情,在看到秋子若的畫時,一轉而為認真。 佩服、欽羨的目光在他眼中流轉。「你的畫真是讓人驚豔,如果用本名發表,必定能讓世人稱羨不已。」 秋子若只有在談論到繪畫時,神情才稍稍輕鬆,對他的讚美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字能否為大眾所知,只是享受作畫的過程。」 「享受?如果能夠賣銀子,那才真是享受呢!」白衣男子嗤笑道。 秋子若斂下笑容,沒有反駁,也沒有立場反駁,她是鬻畫為生,而且是假畫。 而眼前的男子也非良善之輩,他正是京城內最具勢力的贗品組織的頭子,一個沒有人知其身世背景的神秘人物。 「由這筆法看來,你是仿柳飛宇的畫了?」他微眯眼問。 儘管他操控的是贗品買賣,但他的眼力堪稱一流。其實幹這行的人,沒有些藝術上的能力是不行的,要懂得分辨真偽,就必須要有一定的程度。 「是。」秋子若老實回答,畫上須有落款及提字,這一項工作就必須由擅長仿人字跡的人才來擔任,一人畫、一人寫,得配合得天衣無縫才行。 「怎麼會想畫人物呢?據我所知,他的人物畫不多啊。」 「這……是我瞧見唐朝一卷記載胡舞的書,一時興起,才畫了這幅舞姬圖。」 秋子若將自己繪圖的原由說了出來,之所以會以柳飛宇的筆法來畫,全是因為他的筆觸細膩中又帶著狂野熱情,極適合畫這幅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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