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華琳 > 拈身紅玉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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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恍神了。 南昊嘴裡的果子與牙齒相撞擊,發出喀喀的清脆響音。 咦?這滋味?! 這像極蘇州軟糖的滋味,讓他重溫了那日含進嘴裡的香氣…… 「這雪蓮子相當罕有,對筋骨復原十分有助益,沒時間混入其他相輔的藥,藥性是會慢些,你忍一會兒。」以為他臉上的疑惑是出自雪蓮子,她放柔音調為他解釋。 「我吃過這東西。」在河邊,那融入口中的滋味,他記得清清楚楚。 什麼?一時意會不過他天外飛來的這一筆,言寧眉頭又皺了起來,隨後,一顆心已急如擂鼓般近跳—— 他記得!受傷昏死的他,居然會記得雪蓮子的味道! 那她用嘴喂藥的事……「吃過……又如何?」她沒發現自己的回答有些心虛,臉皮的溫度也逐漸攀升中。 「只可惜,我那時腦袋迷迷糊糊的,連誰喂我吃的都不記得了。」南昊說著,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雪蓮子既然罕有,就不易取得,除了她,到底還有誰有這份能耐救他呢? 原來他不記得是她……言寧眼底的失落一閃而逝,隨之松了一口氣。 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若不是為了金子,她才沒理由管他死活。 「甯兒……你好像忘了為師去年也來信跟你要過雪蓮子,還感人肺腑的寫了長長十幾頁,那現在可不可以也給為師吃一顆啊?」童蕪快要流口水的聲音,突然自言甯身後冒出來,嚇了各懷心事的兩人一大跳。 他跟二徒兒要了好多年的珍寶,現在居然白白送給別人吃!這徒兒也太不尊師重道了吧? 一把匕首迅速橫在童蕪脖子上,匕首主人即是他的二徒兒。「可以,拿命來換。」聲音仿佛結上十層寒霜,言寧恨不得立刻做個大義滅親的聖人。 「好沒良心!嗚……阿雪愛徒,你要替師父做主啊!」童蕪一個回頭,馬上趴到剛爬出床底的燕飛雪肩上,眼淚胡亂灑一把。 「唉……二師姐討厭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師父,您就看開一點吧。」燕飛雪無奈的拍了拍師父的肩,然後很自然的把他白花花的頭結推開。 「事情說完,你們可以走了。」言寧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深怕死老頭和師妹會說出不該說的話,讓床上這個與鬼域有關聯的人知道她的底細。 「那剛才說的事……」燕飛雪看了床上不認識的人一眼,接著小心的看了看言寧。二師姐的行動向來神秘,她怕會多說多錯。 只見言寧眼一問、牙一咬。「行了,我會想辦法。」其實她極不願承諾這件事,因目前自己受雇於鬼域,又怎能將她是童蕪的徒弟一事攤開來說?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長、不想活了,才會讓鬼域的人轉換目標來追殺她。 此時,已被燕飛雪一路施出去的花甲老人,還不忘叮囑愛徒:「甯兒你自個兒要保重啊,為師要是還活著,會找機會來看你的。」 「走了啦師父,禍害肯定會活千年,這點師父您不用擔心,但是二師姐是絕對不會想再看到您的。」營帳外傳來燕飛雪不屑至極的話尾。 送走了瘟神,言甯的眉心這才終於得到紓解,防備的轉而看向床上那個看戲看很久的人。「你不好奇嗎?」她以為他多少會問一點關於剛才的事。 「我只聽見大夫名喚甯兒,真好聽,不是嗎?」胸口的痛仍在,嘴巴裡的香甜滋味也仍在,打他被捉來至今,從沒像此刻這樣高興,不,應該說是充滿驚喜才對,就像個頑童扭開裝了甜食的糖罐,意外開心之餘,更期待拿出來的,會是什麼樣的甜食。想著,他頰邊的酒窩已慢慢浮現。 一陣惡寒由腳底一路攀升到頭皮,言寧又看見了同樣的笑容,與那夜在湖邊、他為她圈上紅玉髓時如出一轍的笑臉,令她感到危險又緊張不安。 「只不過是個名,有何了不得?」故意哼了聲,不想在氣勢上輸他一截,她立即像只刺蝟,披上屬於她特有的武器,也就是那件從不離身的冰冷外衣。 她沒理由要覺得怕,明明傷重到快死的人是他,有啥好怕的?隨便兩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他! 「你真耐人尋味。」一手撫上唇,南昊很想知道,究竟那救命恩人是怎麼把同樣一顆硬硬的紅果子送進自己嘴裡的…… 一雙繡花白靴駐足在朴灰的營帳前,隔著同色的賬簾,言寧清清楚楚聽見裡頭的笑聲,有男人和……女人的。 有男人的聲音是應該的,因為那個俘虜正理所當然的住在她的帳子裡。 由於她向元振青謊報病情,說他氣虛體弱,隨時都有命喪黃泉的危險,一定要隨時有人在身邊看顧,更不宜對他施以暴力,沒想到元振青二話不說,當場就把這任務交給她。 那麼女人是? 「這麼說來,你從小就騎馬上戰場羅?真的好厲害哦!」語氣崇拜得不得了。 「好說,元姑娘不也是一樣,年經輕輕就當上了前鋒,如此嬌俏的姑娘與一群粗漢莽夫同上戰場,實在令人不舍。」 杵在營帳外的人,可以想像男人正露出迷死人的笑容,相信接收到的女人,一定是樂得像只小鳥,直飛上雲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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