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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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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害怕的閉緊了雙眼,霍去病火大的抓住她的雙臂搖晃,「你是白癡嗎?竟然跑去沼澤地,你不知道那附近的胡楊林最容易藏著匈奴逃兵嗎?」 她囁嚅著解釋,「可……可是只有那裡才有長能消炎的藥草嘛,城裡的藥鋪子都沒了,要等人運來還要三五天后,南營的傷兵等不了這麼久——」 「你可以叫人來采啊!誰准你出營了!」 「那片胡楊林面積大廣,若無熟識的人帶領,就算派一隊人來,還是會迷路呀……」她一臉無辜的小聲說:「而且我之前就讓人問你,你明明答應了……」 「我以為要去的是陳大夫!」提到這個他就氣,今早他忙著和人研擬商討最適台烽燧建造的地點,那小兵來報時,他腦子裡全是羊皮上的地圖,一時錯聽,以為是她讓陳大夫去,才會答應放行,等他處理好峰燧問題到南營不見她人,那時早已過了兩個時辰。 他立刻帶隊策馬趕來,所幸他們是采完了藥,出了沼澤及胡楊林時,才遭遇到匈奴逃兵,若非如此,只怕他就算用飛的也來不及。 「啊?」聽聞他說的話,她小嘴微張,愣住了。 他是在擔心她嗎? 杏眼圓睜的瞧著他滿臉怒容,她的心泛起一絲暖意。 她黑色的瞳眸從微訝轉為了然,愉悅漸漸從眼底延伸至唇邊,化為一朵淺淺的、幾不可見的微笑。 他有些尷尬著惱的瞪著她,她卻不閃不避他的怒視,只拿著手絹抬手輕拭去他臉上沾了塵沙的血水。 他僵住,閃電般攫住她的小手。 「髒了。」她說。 「我知道。」他沒有放手,怒瞪著眼前不知害怕的女子。 「得擦乾淨。」她聲音輕柔,仿佛他臉上沾的只有惱人的塵沙而沒有鮮血。 她真的不怕。 發現這一點,讓他情緒有些紛亂,一般人都會怕,就連同他奔馳沙場的部下,在看見他浴血殘酷的這一面後,都會心存畏懼。 只有在修羅戰場活過來的人,才能冷血無情的殺人,他不是,他雖不是系出名門,但從小的生活錦衣玉食,可當他第一天上戰嘗第一次衝鋒陷陣、第一次殺人,他就遊刃有餘,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害怕,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作手軟。 從握刀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該如何揮動它,仿佛它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仿佛騎馬打仗是他的天職。 他因此締造了無數功勳,也因此讓人們對他又敬又怕,而畏懼的成分總是多過那麼一點。 但是,她不怕。 看著她那雙清澈明亮的黑眸,他萬分迷惑,等到她拿著手絹輕拭著他的臉龐,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鬆開了手。 她細細地、溫柔地擦拭著他的面容。 他動也不動,有些著迷的看著她,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直到拭去了大部分的血跡,她才停下動作,露出那魅惑了全營士兵的微笑,「好了。」 聞言,他一震拉回心神,有些突兀地調開視線,倏地一拉韁繩,沒讓她有所準備就再度策馬疾馳。 炎兒差點掉下馬去,緊急之下趕忙又環抱住他的腰。 抬眼瞧他,只見他又恢復那冷漠的面容,不知道他又怎麼了,她不敢開口,只得默默的待在他懷中。 沙漠中熱風再起,兩人一路無語,直奔回營。 黑夜,明月高懸。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望著那跪坐在床榻上一人分飾兩角玩著獨角棋的女子,霍去病微蹙起了眉,強迫自己將視線拉回桌案上的關城軍備圖,但沒多久,他發現自己的視線又回到她身上。 他像是著了魔,對她,有種莫名的狂熱。 他一直抗拒著,極力抗拒她對他那洶湧的吸引力,他仍然不怎麼相信她那番關於幻影和怪夢的解釋,因為這些天他還是間斷會看見一些奇怪的景象,夢到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一部分的他不信任她,另一部分的他卻又深深被她魅惑著,如同他手下那些被迷得團團轉的士兵將領。 後面這點特別讓他著惱生氣,但即使如此,視線,仍離不開她。 空氣中飄散著她身上清新的香味。 除了第一天之外,她一直都將她那烏黑柔細的長髮結成辮子,直到今天晚上,幾名被她迷得團團轉的士兵為她燒了幾桶熱水,她才解開長髮,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即使大軍紮營在水源旁,在沙漠裡洗澡仍是件很奢侈的事,浪費水,也浪費柴火,後來他想想這兩天她幫了不少忙,就沒阻止。可也不知她是怎麼洗的,洗個澡出來,桶裡的水竟然只剩下三分之一,而且桶外的地也是幹的,教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她洗完了澡,穿著單衣便坐到床上,拿出一副不知又是哪位感激地救命之恩送她的棋盤和棋子,然後哼著歌、拎著黑白子就自個兒玩了起來。 她很會自得其樂,自個兒玩得十分高興,長長的發有幾綹垂落在胸前,大部分則披散在身後直至床榻上,烏黑柔亮的秀爰如黑瀑般,在火光下閃耀。 他有種莫名衝動,想知道那絲鍛般的秀髮是否摸起來會如想像一般柔滑的穿過他的指間,他也想知道,她那白晳的肌膚,是否感覺起來也會如看到的一般溫潤細膩,還有她的唇……一幕綺麗的畫面閃過,他駭了一下,兇猛的欲望立時充斥全身。 老天,他竟然看到她在他的身下,熱情且愉悅,未著片縷。 不敢再看著她,他突兀地起身,匆忙走了出去,那幕如春夢般的畫面卻還是充塞著他的腦海,她細細的嬌喘低吟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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