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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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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當那在鐵甲下的傷口陣陣刺痛,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名女子,所以就算他想忘,他肩上的傷口還是會不時的提醒著他。 她的身影既陌生又熟悉,而那些在深夜夢裡持續襲擊他的影像更讓他覺得莫名的熟悉,有時候那些夢真實的就像曾發生過一般。 他肅目的凝望著,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那名女子,更不僅為何他每每一思及她,就會煩躁不已。 遠方西下的火紅夕陽,將一切染成火紅一片,沙漠、壕溝、木柵、營帳、糧草、軍馬,還有那隨風飛揚的旌旗。 恍惚間,眼前的一切和另一片火海重疊交錯,士兵在火海中浴血爭戰著,他們身上著了火、兵器著了火、糧秣著了火——氣一窒,他驚得抓住了腰間刀柄,倏地,一切又回復原狀。 右前方一小隊士兵正在建築軍事工防,左前方另一隊士兵也整齊劃一的進行例行操練。他迅速轉身,只見數量宏觀的營帳也依舊排列整齊完好如初,旌旗隨風飄揚著。整個營區唯一有煙在冒的是左方正在煮大鍋菜的夥頭軍區,他們仍在切菜炒菜做著大夥的晚舨,一如以往。 他緊抿著唇、額冒冷汗,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該去找人檢查自己腦袋是否還是正常的。 該死,夢只是夢,不可能是真的。 他咬牙,鬆開了刀柄,轉身下了瞭望台。 可惡,那女人一定對他做了什麼!要不然他怎麼會老是看到不存在的幻影,還一次比一次嚴重? 鐵青著臉,霍去病來到鐵英的營帳,一掀帳幕走了進去。 「將軍。」帳裡的鐵英一見來人,立刻站起身行了個軍禮。 「我要見那個女的。」他二話不說直接切入重點。 「哪個女的?」鐵英呆了一下。 「那個女的,在綠洲幫我治傷的大夫!」他不耐煩的道。 鐵英一驚,直覺反應,「寒毒沒去盡嗎?」 「天知道她是解毒還是下蠱!」他一臉火大的低咆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去把那個見鬼的女人給我找出來!」 ……刀,大霧,一行人在霧裡潛行,他們從後捂住了敵方的嘴,手起刀落,無聲無息地砍掉了一顆又一顆的腦袋,然後接住了對方倒下的無頭身軀,輕放在地上,再接續的放倒前面一個。 地是泥濘的,他們的手沾滿了血,濃重的白霧掩去了一切微小的聲音,利刃劃過皮膚的聲音、人們死亡前微弱的呻吟、他們繼續往前潛行的細微腳步聲,一切是如此的凝滯又安靜,讓人錯覺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 可即使如此,她的聲音卻一遍遍的在心中響起。 為什麼要戰爭呢? 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 這樣交戰真的能得到你們所要的嗎? 她那雙清靈澄澈的眼浮現腦海,當他再度舉刀劃開另一個人的喉嚨時,差點失手。 該死! 暗暗詛咒一聲,他手一扳,將那沒死絕男人的頸骨給扭斷,有些惱怒那女人對自己的影響。 緊握著拳,他憤怒的想著,她懂什麼?被毀家減園的不是她!被奴役欺壓的不是她!如果不是軒轅一族欺人大甚,他們在南方安居樂業,誰願意出來打打殺殺? 銀光在眼前一閃,他及時回過神來,避過砍來的大刀,反手一刀將來人了了帳。 雖然如此,這次奇襲還是讓對方驚覺了,殺聲頓時震天作響,雙方在泥濘大霧中一陣打殺之後,就像開始時一般迅速,四周再度陷入沉寂。 他們趴在泥地裡,渾身又濕又黏,繼續安靜的在大霧裡埋伏著,如同冬眠的蛇,一動不動地,等著下一次的突襲——該死的惡夢! 當霍去病再度從夢魘中驚醒,不用去摸,他都知道自己早已全身汗濕,就好似真的在霧裡埋伏了幾天幾夜一般。 又是在戰場上廝殺的惡夢! 他咬著牙,等著那陣緊繃的驚悚過去。 可惡,他沒在泥地裡打過仗,至少在他記憶中,從沒在像那樣的大霧泥濘中打過仗。但那感覺是如此的真實,那種黏膩感、腥臭的血味、沉悶冰濕的泥巴……該死,那感覺實在是太真了! 火大的披上較輕便的貼身皮甲戰袍,他邁開大步掀開帳幕走到外頭,讓夜風冷靜自己瀕臨瘋狂邊緣的腦袋。 守夜的衛兵並未因見到他如此早起而訝異,這些天將軍總是在天色將明未明時醒來,幾乎全營的人都知道他睡不好,雖然他並未找人麻煩,也沒對誰咆哮,但那焦躁的壓力旁人都感覺得到。 在他經過時,戍衛紛紛向他行禮,他直朝馬營走去。像是早知道他這時辰會過來,平常跟在他身邊的侍衛早已提前將馬備好,他翻身上馬,韁繩一緊,馬兒便意會的快步朝營區大門而去。 兩名侍衛連忙跟進,但將軍一出營便驅馬奔馳,他騎的是御賜天馬,兩人普通馬兒初時還能跟上,但沒多久,距離就越來越遠,不一會兒,前頭的一人一馬就沒了個影。 兩人對看一眼,歎了口氣,反正追也追不上,乾脆放馬兒慢慢跟著蹄印走。 現下近十萬大軍駐紮在敦煌,相信也沒人膽敢在這附近撒野,就算有兩三隻不識泰山的盜匪,想來也不會是將軍的對手。 也不知為何,將軍最近似乎特別煩躁,害他們兩個近身侍衛夜裡也不敢多睡一會兒,一大早就要爬起來陪他騎馬。沙漠裡日夜溫差大,現在穿著厚重的戰甲還好,等過一會兒日頭升起,鐵定又要成了窯裡的烤乳豬。 天際泛起一絲微光,濛濛的,沒有一絲雲彩。 霍去病放馬奔馳,讓風吹去胸中的躁鬱和腦中混亂的影像,一陣暢快淋漓的疾馳之後,人與馬皆滿身大汗,他稍微勒緊了韁繩,讓馬兒放慢了速度。 聰慧的馬兒如主人的願從快跑到小跑,雖然氣喘吁吁,但它沒錯失乾燥空氣中飄來的一絲水氣,見主人並未積極的控制方向,它便自主的朝水氣的來向而去。 他坐在鞍上,腦海裡思索著那片段的夢境,方才因為太過憤怒他並未多想,但現在冷靜下來,他突然想起這次的夢比前幾次的清晰許多。 他蹙著眉,知道這次自己記得大部分夢中的景物,從武器的樣式、敵軍的衣著護甲、旌旗的圖騰,甚至他在夢中的思緒和對那青衣女子的惱怒都十分清楚。 奇怪的是,那些武器樣式十分古拙、沉重,不像是鐵,反而像是……青銅?他不能確定,那些人穿的衣飾十分簡陋,護甲也十分脆弱,有不少是木制的。 對了,圖騰,他記得兒時好像曾在哪裡見過那兩種圖騰,他凝神去想,一時之間卻想不大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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