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溫柔半兩 | 上頁 下頁
六七


  她轉身就跑,拔腳狂奔,蠟燭因此掉在地上,可才跑出兩步,整個人就被那野獸撲倒在地,那獸的腳爪就壓在她背上,讓她痛得喘不過氣來,驚恐中回首只見那野獸張開血盆大口,朝她當頭咬下。

  就在她以為自己小命就此休矣,忽地一條黑影,從牆角陰影中飛竄而出,在那千鈞一髮之際,黑影將手臂橫過她眼前,卡住了那張大嘴。

  黑影是個黑衣人,野獸撕咬著那只手臂,但那上頭有著黑色的護臂,它完全啃咬不動,只將那黑衣人扯到了半空,摔倒了另一邊,它鬆開那堅硬的手臂,憤怒的轉頭去咬他的腦袋,但那是個錯誤的決定。

  黑衣人將原本被啃咬的左手一甩,手上的護臂倏地彈射開來,成了一把墨黑長劍,讓他握在手中。

  他手持墨黑長劍,大手一揮,一劍砍向怪獸張開襲來的血盆大口,在它還沒來得及反應痛叫時,黑衣人已雙手緊握那把削鐵如泥的長劍,大腳往前一跨,像切豆腐那般,一路將它從腦袋、喉嚨、胸腹整個剖了開來。

  那被開膛剖腹的怪獸噴出黑血,兩眼翻白,搖搖晃晃的退了兩步,然後倒在地上抽搐。

  黑衣人垂眼看著那即便被開膛剖腹,卻依然沒死,倒地抽搐喘息的怪獸,反手將長劍用力插進它的胸口,戳進它仍在跳動的心。

  那恐怖的怪獸呻吟一聲,赤紅的眼不甘心的怒瞪著他,然後才終於咽了氣,不再動彈。

  暗夜無星,可有殘月。

  天上烏雲來去、聚散,月華淡淡,時隱時現。

  眼前幾乎一片漆黑,可溫柔能藉著那月華,看見那手持長劍,身穿黑衣的男人。

  他背對著她,可她認得那背影。

  她癱坐在地上,面無血色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只覺一陣暈眩。

  他抽出長劍,輕輕一甩,就將劍身上的黑血一滴不剩的全都抖掉,再一抖,那墨黑長劍就如蛇一般重新纏上了他的手臂。

  然後,他轉過身,朝她走來,伸手開口。

  「火摺子。」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但仍將火摺子交了出去。

  他接過手,走回那怪獸身邊,點了火,怪獸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它的血似油一般,讓火光熊熊。

  男人回到她身邊,蹲了下來,看著她,抬手試圖輕觸她的臉。

  她反射性的往後退縮,閃避著他的手。

  男人看著她,黑瞳收縮著,然後扯著嘴角,啞聲開口。

  「怎麼,怕了?」

  這話,讓她心微抖。

  「現在才怕,會不會太晚?」

  他話聲未落,她已不顧背上的傷,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用力,讓他的臉發紅,但他沒有閃開,他欠揍,她和他都知道。

  緩緩的,他把臉轉回來,定定看著她,然後再次抬手輕觸她蒼白的小臉。

  這一次,她沒有閃躲,他抹去她臉上滾落的淚珠,啞聲開口。

  「你就是不懂得放棄,對吧?溫老闆。」

  她張嘴,卻發不出聲,只有唇微顫。

  「我們不能待在這裡。」

  說著,男人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將臉色發白的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她沒有反抗,她太過震驚,仍無法回神,雙腿依舊無力,背上的疼痛更如火燒一般,教她就算想抬手再打他都沒有辦法。

  男人抱著她,走進他方才竄出的暗影角落,另一名黑衣人站在那裡,手上拿著她方才掉落的蠟燭,還有擱在後門那兒的傘。

  在那原本空無一物的後院角落牆面,有塊磚凸了出來,地上的石板不知跑哪去,只有往下消失在黑暗裡的階梯。

  他抱著她往下走,沒入那黑暗之中,當兩人下了階梯,她看見那石板重新合了起來,掩去熊熊的火光。

  黑暗的通道,似無限延伸。

  他抱著她在那地道中移動,時而直走,時而拐彎,背上的傷讓她痛得直抖,幾乎想要就此昏厥過去,但她不敢,不想。

  然後,他終於從另一道暗門走了上去,來到另一間房。

  那間房很小,但該有的都有了。

  他將她放到床上,替她脫去身上殘破染血的衣物。

  一個女人端著一盆溫熱的水,推門走了進來,有那麼一瞬間,她試圖遮掩自己,但她太痛了,而他半強迫的伸手握著她的後頸,讓她依靠在他胸前,枕在他肩上,不讓她退開。

  然後,溫柔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不覺一怔。

  女人不是別人,卻是那在城南舊書鋪子裡顧店的黑衣姑娘。

  她臉色發白、嘴唇發青的看著那黑衣姑娘來到床邊。

  「所以,書鋪子也是你的?」她啞聲開口。

  「不,書鋪子不是我的。」他淡淡的說著,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看著那黑衣姑娘在床邊坐下,「是秦老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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