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溫柔半兩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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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個女人,沒用的姑娘。 只是枚棋,就是個餌。 心口,冷涼了起來,被寒凍的氣息包圍著。 「沒幾個。」王天鳳抹去嘴角滲出 的血,盯著她,冷冷的道。 王老闆也轉過身,一臉陰沉的瞅著她。 「這女人,留不得。」 那平常看來面慈心暖,還曾開倉放糧賑災的王大善人,此刻看來有如惡鬼一般。 幾乎在瞬間,她就知道自己死定了,那些來綁她的人,也死定了。 他們不想讓人知道他們想反周慶,不敢讓周慶知道,自己是幕後的黑手。 如今唯一能做的,是滅口。 所以,他倆看她的模樣,才像是在看死人。 也許她應該要跑,但她能跑去哪? 她見過這紅龍旗手的身手,而那王老闆剛剛才把這人給打趴在地上,眼前唯一的出口,就讓這兩人擋著,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除了坐以待斃,還能做什麼?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空氣裡好似從剛剛就飄浮著一股腥臭的味道,教她莫名想吐,她不知自己為何在這時候,還會注意到這腥味,但她就是無法將其揮開。 看著那冷眼步步逼近的男人,那腥味隨著他的靠近,也越發濃重。 她從床上爬坐起身,試圖張嘴開口說些什麼,可嘴才一張,那可怕的腥臭味,就教她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一吐,讓那男人噁心的往後退開。 「媽的!你這女人搞什麼?!」 她捂著嘴,想說些什麼,可她能說什麼?說她不是周慶的女人?說她什麼也不知道? 溫柔,你是我的棋。 他說過。 這是一局棋,而她只是棋,其中一枚子,她原不知他借著她,是想做什麼,要做什麼。 她原來不知道的,直到此時,就在此刻,才曉得。 他要的,和她爹一般,是錢,是那京杭漕運。 所以,拿她作餌。 你想走,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是這麼說的嗎?是這麼說的吧。 一瞬間,心好酸,卻不知為何,又想笑。 然後,真笑了出來。 見她笑了,那再次來到床前的男人冷著臉,霍地伸手抓住她的脖頸,問。 「你笑什麼?」 「我笑,是因為,若周慶真拿我當餌,你們以為,他會沒派人看著我?」她倚靠著床柱,自嘲的苦笑。 聞言,男人和王老闆交換了一個眼神,她能看見,他們眼底的驚怵。 她虛弱的看著他倆,噙著笑,淡淡開口:「即便他不在乎我的死活,也會想知道是誰在反他,不是嗎?就算他此刻人在門外,我也不會訝異,我若是你倆,就不會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眼前兩個男人心一驚,她話聲方落,王老闆已朝旁竄出窗口,那麼肥大的身軀,卻無比靈巧,她還想著他那麼肥大,怎出得了那窗,怕不會把窗框都給撞出個洞來? 誰知,他竟像是會伸縮似的,嗖地就鑽了出去,可他衣角還在窗裡呢,溫柔就聽見砰的一聲,那才竄出去的王老闆,已被人一腳連人帶窗踹了回來。 破裂的窗框和磚牆,連著王老闆一併飛散落地。 王家的少爺見狀,握著她脖頸的大手一用力,可忽地銀光一閃,她眼前一花,還沒看清,人已到了男人懷中。 不知是誰,發出了慘叫,好像有什麼液體,噴濺而來,可一抹月牙白的衣袖替她擋住了,揮開了,即便如此,仍有些許濺到她臉面上。 她頭很昏,也無力抬眼,只能白著臉,揪抓著他的衣襟,依靠著身前的男人,不讓自己吐出來。 她知是他。 「周慶,你敢動老夫!你就不怕——」 誰又張嘴喊了,可話才起頭就斷。 「你這王八蛋!等大人醒——啊——」 話又起頭,又斷,只餘淒厲的慘叫繞梁。 然後,一切再次安靜了下來。 說安靜,也不是那麼安靜,屋外,還有人在叫喊。 驚恐的、害怕的,哭喊。 可她無力抬眼,就連要保持自己神智的清醒都難。 好冷。 她想著。 怎麼那麼冷呢? 思緒漸漸的渙散,不知為何卻看見了一輪明月在眼前。 她在月下,看見屋簷,看見長劍,看見劍上那抹豔紅,看見他與她的黑髮,看見他那月牙白的衣,與她大紅的嫁衣,在風中貼著,老銀鎖閃著銀光,混在其中,和滴溜溜的血珠一起,翻飛,飄蕩。 她閉上了眼,不再試圖保持清醒。 何必呢? 何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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