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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蘭兒伸手輕觸他的臉龐,將他的臉轉回來,「別說抱歉,不用說……抱歉……」

  赫連傲一轉過臉就發現她又哭了。他的心緊揪著,一邊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一邊說:「你真的好象水做的。也許你該改姓水才對。」

  蘭兒含淚輕輕搖了搖頭,凝望著他,「不,我要姓赫連。」

  他呆了一下,跟著才猛然抱緊她,埋首在她頸窩,哽咽的說:「對,你要姓赫運。我是個呆子!」

  蘭兒越過他的肩頭,看到湖上有兩隻粉蝶在空中翩翩飛舞,臉上浮現一抹微笑。「不,你不是……」

  想當然耳,這次沒聽到他反駁的聲音。

  他的無聲,引發她另一朵微笑。

  這個驕傲的男人呀,想來她必須一輩子在他每次不小心說出真話時,平撫他的自尊,為他留點顏面。

  她會很樂意這樣做的,十分樂意……

  ***

  小軒窗,下弦月,無風。

  這不是個動手的好日子,也不是個動手的好地方,但他別無選擇。

  刀,是好刀。

  刀緣在月光下泛著一抹寒光。

  他需要一把好刀,一把見血封喉的好刀。他斂眉凝神,專注的輕撫手上的刀;這把刀夠好!

  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就是趁那一男一女酣睡之際動手。

  拿起桌上的面具,他緩緩戴上它,系緊繩線,讓它緊緊附著他的顏面。

  月光移進室內,他抬首,握刀。

  戴上了這張面具,他便已無路可退。

  一張猙獰的鬼面赫然顯現!才一眨眼,室內已無人跡,他潛入黑暗之中,往客房而去。

  ***

  屋內無燈火,屋外卻被月光照得滿地微銀。

  他無聲無息的挑開門閂,閃身而進。床上人未動分毫,顯然未普驚覺有人闖入。月光、鬼首、寒焰刀!

  刀出,砍的是頸項,刀落處卻非床上佳人,而是右方來刀。

  兩刀相交,迸出銀亮火光和刺耳的聲響。

  他早該猜到這人不會坐以待斃,但他沒時間了,所以靠的是那百分之十的運氣;顯然地,他今晚運氣不好,進屋便察覺到從右方撞來的猛烈殺氣。

  殺手請求的是一擊必殺,一擊不中其勢已弱,該退!但他退不得,因為對方和他勢均力敵,他若於此時一退,死的必定是他。

  兩人再出一刀,激出更大聲響,幾乎是同時的又推出一掌打向對方胸膛。

  只聽乒乓一聲,兩人雙雙撞破窗格,跌出屋外。

  赫連傲站定,望著自己手上已缺了兩個口子的刀,雙眼眯了下,由衷的贊了句:「好刀!」

  說完!他將手上的刀向下一插,整把刀直沒入地,只餘刀柄在外。

  鬼首握著寒焰刀,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只要他一背對對方轉身竄逃,必然會露出空門,給對方斬殺他的機會。所以他等著,等著對方出招,因為只有在對方出招,招勢已盡之時,方是撤退的好時機。只要他能閃過一招,便能爭取到一剎那的時間,而那一剎那便足以讓他活命。

  「鬼面具……你是鬼首?」赫連傲看見對方臉上猙獰的面具,記起一位近幾年在中原竄起,名聲極為顯赫的殺手。

  他無言,只是沉默的注視著赫連傲的右手,擱在腰側按住鞭柄的右手。

  赫連傲意態優閑的一扯嘴角,雙眼卻冒著森冷的寒光,皮笑肉不笑的道:「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買命的人,我就饒你一命。」

  話聲方落,鬼首已迅疾出手,一刀當頭砍下!赫連傲側身閃過,揮手出鞭,如黑色電光船劃破夜空,直卷方落地的黑色身影。

  他翻身閃避,隨即揉身欺上,又是一刀橫劈過去。

  兩人一來一往,刀光鞭影滿天交錯,雙方勢均力敵,幾度險象環生。久戰不利,鬼首幾次想脫身,都礙于對方鞭長被迫了回來,只好繼續和他纏鬥。

  打鬥聲招來離客房最近的水藍,她一人庭院便看出赫連傲足以應付,再者兩人氣勁相當厲害,以她的能力並無法阻止,所以並未插手,也無法越過去,只能和從房內出來的蘭兒一樣,站在一旁觀戰。

  幾招下來,赫連傲臉上被刀割破一條血痕,鬼首背上也吃了一鞭。

  久久擒他不下,赫連傲不想浪費時間,故意露了一個空門,鬼首息於脫身,只求能傷人脫逃,末及多想便一刀砍了過去。

  一旁的蘭兒本已是心驚膽戰,看到此景更是驚慌,以為石頭就要中力,她想也沒想,早已握在手中的黑色小弓立刻搭起、拉弦!就在同時,赫連傲的鞭尾掃過鬼首的面具,啪咱一聲,那面具從中斷裂成兩半掉落地上,皎潔的月光清楚的映在他真實的面容上——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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