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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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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他不是很想讓她靠近這些人,奴隸不全是好人,而且大多很憤世嫉俗,久沒碰女人。 可她堅持要同他一起。 「就因為我是女人,才好說話。況且,你就在我身邊,我沒什麼好怕的,不是嗎?」他應該要反對,但她清楚知道如何掌控他,她的說法讓他該死的受用。他微惱的看著她,只能擰眉粗聲威脅。 「只要有人碰了你,我就打斷他的手腳,你若不想誰斷了手或腳,最好記得要保持距離。」她略微睜大了眼,目丁著他瞧,然後揚起嘴角,漾出一抹笑,輕應了一聲。 「嗯。」 那笑,叫他心又縮,忍不住補充:「也別對著他們笑。」 「好。」她再應。 「我不是開玩笑的。」他垂眼瞪著她說。 她仰望著他,小臉微紅,悄悄說。 「我知道。」 該死,若叫她不准臉紅,大概是太過強求,所以他強迫自己閉著嘴,別說出像蠢蛋一樣的話。 待兩人來到那地頭,只見咋天那舉著木板的男人,依然站在那裡,整個人站得直挺。但經過的商旅們,每每在看見他臉上的烙印之後,就撇開了視線。 男人的身後,有五位奴隸兵坐在一起,還懷抱著能夠討口飯吃,找到工作的希望,忽然間其中一個人看見了他,整個人坐直了起來,眼中浮現些許驚恐,但那傢伙強忍著想逃跑的衝動,臉色蒼白的死瞪著他。 是那個小偷。 偷兒臉色難看的吐出異國的語言。 她愣了一愣,轉頭問他,「怎麼了?他說什麼?」 「他問我想做什麼。他前兩天,偷了人錢,被我逮到。」他告訴她。 「大爺,他小弟病了,又餓了好幾天,他是不得已才會去偷人錢財。」舉著板子的男人聽了,忙上前為緊張的同伴辯駁:「我已經訓過他了,他不會再犯」 她沒見到眼前有誰像那男人的小弟,不由得開口問:「他小弟在哪兒?」識字的那個才要回答,那偷兒抓住同伴的手,怒目張嘴的吐出一串話。兩個男人迅速爭辯了起來。 繡夜一個字也聽不懂,只轉頭問他:「他們吵什麼?」 「吵要不要讓我們知道,他們住在哪兒,他弟又在哪裡。」她輕聲細語的瞧著他說:「你告訴他們,我們有工作給他們,沒薪餉,但有食物,問他們做不做。」他垂眼瞅著她,然後看著前面那群傢伙,沉聲開口重複她的話。 他一開口,他們就停下了爭吵,全瞪著他。 「我做。」那識字的男人第一個站了出來。 她見了,只問:「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看著她,又瞧著站她身旁的高大男人,這是這麼多天來,這兒第一次有人理會他們,所以他張嘴回答了她。 「薩林。」 「你會讀寫漢字?」 「是的。」 「你在當……兵之前,是做什麼的?」 她的用詞,很委婉,讓那男人一愣,眼裡興起些許波瀾,當他再開口,聲有些啞。 「我替人記賬,是個賬房。」 她點點頭,掀開手裡的提籃,給了他一張大餅。 薩林瞪著她,半晌,接過了手。 她轉頭問第二個矮小但身材壯碩的男人,「你叫什麼名字?」那傢伙一副鴨子聽雷的模樣,身旁的男人幫她問了,然後告訴她。 「他叫亞歴山大,是個鐵匠。」 她也給了他一張大餅,然後依樣畫葫蘆的問了第三個男人。當他們發現只要回答她的問題,她就會給餅時,再沒人多有遲疑,除了那個偷兒之外,每個人都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幫著她翻譯,詢問他們的名字,以及曾有的工作,除了鐵匠,還有兩個是木匠,兩個是牧民。他們拿到大餅之後,再顧不得面子,狼吞虎嚥的吃著。她看著那個直盯著旁人手裡大餅,都忍不住吞口水,卻依然繃著臉的小偷,問:「你叫什麼名字?」那傢伙沉著臉死瞪著他和她,不肯回答。 繡夜才想再開口,身旁的男人已又沉聲說了一句話。 那傢伙臉微白,半晌,終於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鐵木爾。」 她給了他餅,他接過去,但沒有吃,只緊握在手裡。 她裝沒看到,只站在自個兒的男人身旁,瞧著前方這些人,道:「他是張揚,是我丈夫,我們在市集裡賣蠟燭,住在城東烏鴉巷底的大屋。我們沒辦法給你們錢,但能供吃的,那兒附近還有許多空屋,整理一下就能住,你們若想,就隨我們來,若不願意,也不勉強。」她每說一句,他就用不同的語言,幫她翻譯一句。 可到了最後,他又冷冷的多說了幾句,那幾句話,教那些男人臉微白。 繡夜同他走在一起,卻清楚注意到,沒人跟上來,一個都沒有。 她知道問題出在最後那幾句話,忍不住悄聲先問了一個他不會防備的問題。 「你同鐵木爾說了什麼?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垂眼瞅著她,只道:「我問他,面子可有他小弟重要。」 「那剛剛呢?你最後說了什麼?」 她出其不意再問,可他沒有上當,只面無表情的說。 「沒什麼。」 「你說了什麼?」她堅持再問。 他沉默半晌,才道:「到了我的地頭,就要聽我的,遵守我的規矩。」 「還有呢?」 「敢碰我的女人,我就宰了他。」 她瞅著他,只見他看著她道:「不能接受我規矩的,可以繼續留在原地。」她沒有點名他加重了敢碰她的威脅,繡夜知道他有多擔心會讓她受到傷害,而在奴隸營待過之後,她很清楚,那些男人確實也需要被立下規矩。 所以,她只是握緊了他手。 無論如何,他和她試過了。 可那天下午,當繡夜和他一起收拾回家時,那賬房和鐵匠來了,幫著他們提東西,後來,木匠與牧民也來了,當他倆帶著一行人轉過街角,看見鐵木爾背著一個瘦弱的男孩站在那裡。 他和她什麼也沒說,就只是帶著這群人,回到那滿是烏鴉的街巷裡,將他們安頓在其中幾間還算可以的空屋。 他親自爬到屋頂上,幫著他們整修那些屋子,四處去其他地方撿拾能用的東西,沒門的櫃子、缺腳的椅子,她則去煮了一大鍋小米粥,還請阿潯替那感染風寒的牧民和鐵木爾的小弟看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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