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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他告訴自己,她什麼也不懂,她只是自以為懂,他知道她是個大家閨秀,南方來的千金小姐,她壓根不清楚男人與女人在一起,該做些什麼,會做些什麼,她不會曉得光是那樣的碰觸,那樣有如挑逗一般的撫摸,就能讓他硬起,讓他想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強迫她接受自己。

  只是那般短暫無意的觸碰,她已讓他之前在澡堂釋放的壓力,全變成了白費的功夫。

  所以他趁她出去時,迅速鋪好了氈毯躺了下來,拿另一條氆子蓋住被撐起的褲襠。

  然後她回來了,吹熄了燭火。

  他等著她過來,等著她靠近,口乾舌燥的等著,心頭狂跳的等著,癡癡念念的等著,等著她來到身後,依偎著他,折磨著他。

  但她沒有。

  他以為她睡著了,還以為她累到睡著。而他卻因為漫長的等待,感到萬分的口渴,終於忍不住起身想去倒水喝,誰知才走沒兩步,她就突然下了床,伸手拉住了他。

  抓住了他。

  他被她嚇了一跳。

  她緊抓著,仰望著他,黑眸盈著水光,滿是慌。

  「別……」她粉唇微顫,昂著蒼白的小臉,瘠啞的悄聲要求:「你別出去……」出去?三更半夜,他能去哪裡?

  他愣了一愣,想回問,卻聽她說。

  「別去赴那約……」他渾身一僵,驀然領悟過來,不知怎,她知道了,知道了那個邀約。

  莫名的尷尬上湧,讓黑臉熱紅,教他微惱,他張嘴欲言,她卻用另一隻手捂住他的唇。

  「不要……」她看著他,語音微顫的說:「我不要聽……」她的話幾近蠻橫,可小臉上的神情,說出來的語氣,卻那般惶惶、切切,完全是兩回事。

  「你說……你是我的,我若想要,隨時可以拿……」他黑眸一緊,心頭收縮,懷疑自己聽到的,她說得很小聲,好小聲,可他確定他一個字也沒漏掉。

  他不是那樣說的,她知道,他也曉得。

  他承諾給她的,不是人,只是命。

  可她刻意曲解那句話。

  也許他誤會了她的意思,她不可能真是那個意思,這小女人不可能正在告訴他,她想要他、渴望他。但下一瞬間,她挪開了在他唇上的手,捧著他的臉,踮起了腳尖,吻了他。

  他不敢相信她正在吻他,但她真的是。

  她的動作,有些笨拙,帶著羞怯,沒有半點自信,可她親吻著他。

  他能感覺到她濕潤戰慄的唇瓣微張,吐出如蘭的氣息,感覺到她的小手撫過他的發,攀上他的頸頂,將他往下拉。

  他不由自主的張開嘴,吸進她的吐息,情不自禁的低頭順從了她。

  那是個青澀萬分,卻無比誘人的吻,讓他心跳狂奔、渾身戰慄。

  因為她要他,真的要他。

  「你別去,不准去……」她撫著他的臉,粉嫩的唇,貼在他發千的唇上,顫顫低喃:「你是我的,是我的……只能和我在一起……」

  這個宣告,如此誘人。

  他聽得耳好熱、心好熱,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一天,她會想要和他在一起,真的和他在一起。

  他太久沒有女人,他能感覺到,對方真的需要他、渴望他,不是為了他給的金銀,不是為了他付出的代價。

  不一定要是她,不一定得是她。

  只要是女人,都可以。

  可是,他只想要她。

  「我沒有……」凝望著身前的小女人,感覺著她的顫抖,他抬手覆住她在他臉上的小手,啞聲開口:「我沒打算去,我只是起來喝水。」她愣了一下,呆看著他。

  「我不是沒想過。」他語音沙啞的坦承:「我想過。」她瞳眸收縮,身子微僵,連呼吸都停。

  他以拇指輕撫她蒼白的小臉,微顫的嫩唇,悄聲道。

  「但她不是你。」

  她仰望著他,嬌小的身軀一顫,他看著她的眼,撫著她的唇,嗄聲說出這些日子以來,深藏在心底的渴望。

  「我只想要你。」

  繡夜知道她很過分,這樣要求他很過分,她不該拿他許下的承諾來說嘴,不該擅自更改他說過的話。

  他不欠她,早就不欠了。

  當他為她叛了拉蘇,當他帶著她沖出大營,當他帶著她越過那座雪山,當他不顧自身傷勢,小心翼翼的日夜呵護著她,就已經不欠了。可她不要他去,她不要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不要他去擁抱別的女人,躺在另一個人的身邊,成為那個女人的男人。

  她不要。

  誰知道,怎麼曉得,他竟告訴她——我只想要你。

  他不可能是說真的。

  她知道她比不上邀約他的女人,她沒有姣好的身材,沒有亮麗的眉目,沒有那樣的風騷與自信。

  可她能聽到他粗嗄的聲音,感覺得到掌心下他急促的脈動,看得到他深邃的黑眸中燃燒著火。

  除了觸碰她唇的大手,被她強拉下來的他,幾乎是完全靜止的,但他身下的某個東西抵著她。

  無論如何,在此時此刻,他想要她,渴望她,不是別的女人,是她「現在,告訴我,你要的是什麼?」他額際浮著青筋,緊盯著她,沙啞的問:

  「再說一次,你想要的是什麼?說清楚一點,你要如何和我在一起?因為我不想誤會你的意思。」他問得那樣直接,教她小臉熱紅。

  可她曉得,他需要知道,更加確定,他不想破壞現有的一切,她比誰都還瞭解,他有多麼珍惜這段日子。但她想要更多,更多的他,想要他真的屬於她,想要他完完全全就只是她的。

  所以,即便羞,她仍厚著臉皮,抖著小手,在他的注視下,緩緩扯掉了他的腰帶,拉開了他的衣襟。

  他屏住了氣息,黑眸更深。

  她把手,伸到了他的厚衣裡,擱在他結實熱燙的胸膛上。她看著他的眼,小手往上輕撫,他在這時深吸了口氣,擴張了胸膛。因為他動了,她停住手。

  可他的心,跳得是那麼的快。

  而她記得他撫摸她時,自己的感覺,她忍不住挪動小手,揉撫著他的胸膛。

  他眼角微抽,她則感覺到他在她掌心下的肌膚,微顫輕抖,仿佛在那瞬間,變得更加熱燙。

  她讓自己的手更加向上,往旁,將他的厚衣,從他強壯緊繃的肩頭上,撥了開來。

  他低頭垂眼的看著她,眼裡的火,燒得更加熾熱。

  她被他看得全身發燙,卻移不開視線,也不想移開,她喜歡看他這樣被她影響,如此輕易的,就被她影響。

  當她縮回手,他氣再一窒,可沒有阻止她,只是全身繃得更緊,只有擱在她唇上、臉上的手,微微抽搐了一下。

  難以掩藏的痛苦,浮現他的眼中,直到他發現她抽手,只是為了拉開她自己的腰帶,鬆開她身上的衣。

  冰冷的寒氣襲上胸口,她知道衣帶已寬,知道他這樣垂著眼,能看見什麼。他的胸膛上,垂掛著那枚銅錢,她的心口,也垂掛著一枚。

  她不曾讓他知道,不敢讓他知道,可為了她也說不明白的原因,她從那天起就一直帶著,也同他一樣,把它串上皮繩,貼身帶著。

  直到今日,她才曉得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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