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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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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這麼說著,他大手仍在那琴上,按著那根琴弦,輕輕又再撥了一次。 這之中,他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方才冬冬提到阿澪時,這男人表現得像是一點也不在意,好像那女人走了,也沒有什麼,可易遠注意到,他的手從方才到現在,就一直撫著那琴弦。 那琴音,幽幽再響,回蕩於一室。 易遠瞧著那撥著琴弦的男人,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漲了嘴,道:「阿澪她……雖然解了冬冬的封印,可也救了她,冬冬同我說,她解了封印之後,就悔了。若阿澪沒割傷了雙手,以血畫陣,沒拖上那一時,我必也來不及趕上。」 男人聞言,睜開了眼,瞅著他。 易遠直視著他,坦承道:「我以前很不喜歡她,可或許,她其實也沒那麼糟。」 「是嗎?」男人垂下了眼,唇邊的笑,看來竟透著些苦。 「她糟不糟,也不是我說了算,如果你都不知,那我更不可能知曉了。」 說著,易遠起身,走了出去。 臨出門前,他再停下腳步,又回頭看著那個盤腿撫琴的男人,開口道。 「我不懂琴,可你既已修復至此,若將其棄之,它便永遠都是這般了。若然還有不舍,再試,又何妨?」 宋應天一愣,忽而又笑,喃喃低語。 「是啊,再試,又何妨……又何妨……」 然後,他便抱著那琴轉過身去,繼續看著門外那在空中翻飛的片片飛雪,一邊撥弄著琴弦,一邊細細的側耳傾聽。 見他又陷入自己的世界,易遠不再多說,只是離開了那間房,到廚房去幫冬冬的忙。 那琴的琴音,斷斷續續的輕響著,零落的響,一聲,又一聲,一回又一回,跟著不知過了多久,那零落的琴音忽而連在了一塊兒,串成了一首曲。 那曲很熟,是阿澪彈過的那首。 當他走出廚房去幫忙挑水時,只看見門外森林之後,不知何時,白霧又再攏聚,圍繞鬼島。 他愣看著那迷霧,清楚曉得,那被迫的迷魂陣,就在方才那短短瞬間,已重新被布了起來。 那男人回來三天了,三天都沒重布那陣,這會兒,倒又再布上了。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他知道宋應天這是為了什麼。 看來,那什麼都不在乎的少爺,可還真有在乎的時候呢。 知道那無所不能的傢伙也會同他一樣鬧彆扭,不知為何教他感覺好了些。 他輕笑著提著水入了屋,冬冬端著湯碗,迎上前來,舀了一調羹,吹涼了送到他嘴邊。 「阿遠,這湯你嘗嘗。」 他張開嘴,喝下她送到嘴邊的熱湯,讓那溫潤的湯汁如喉暖胃。 「好喝嗎?會不會味不夠?」 「好喝。」他溫柔的笑看著她,「不會,這味很好。」 她見了,露出羞怯但開心的笑,又舀了一調羹給他:「我加了些薑,你多喝些,暖暖身子。」 「這湯不是要給宋應天的?」他好笑的提醒她。 她臉微紅,只道:「少爺的是少爺的,你的是你的,少爺的我剛已給他送去了,這碗是你的。」 易遠一眼瞧見小鍋裡的湯見了底,她為他留了這碗湯,卻沒為自個兒留著。 瞧著她緋紅的小臉,一顆心莫名的暖。 不自禁的,他牽握著她的小手,拉著她坐到了一旁,舀了一調羹送到她嘴邊:「那你也喝些,天冷呢。」 「你喝酒好了,我又沒到外頭去。」她紅著臉說。 「別爭了,再爭,湯都要涼了。」他告訴她。 冬冬拿他沒轍,只好面紅耳赤的張開了嘴,讓他喂湯。 「喏,好喝嗎?」他笑看著她。 「這湯我煮的呢。」她好笑的提醒他。 「那就是好喝的。」他說著,笑著再喂她一口。「來,再喝一口。」 她乖乖再喝一口,待他要喂第三回,忙道:「你也喝啊。」 他眼也不眨的把調羹給了她,冬冬羞窘的瞧著他,知道他要她喂,只得接過了手,好氣又好笑的說: 「幸好蘇爺不在,要讓他瞧了,看你還要不要臉。」 雖然這般說,她還是喂了他一口。 易遠聞言,只笑著道:「那是姓蘇的不再,真要讓他瞧了,他必嫉妒得綠了眼,回去一定要白露也給喂上兩口。」 冬冬被他這說法給逗笑,又忍不住回嘴,兩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你一言、我一句的鬥著嘴,分著喝了那碗湯。 雪花在屋外飄著,輕輕落。 這年冬,很冷很冷。 可他的心是暖的,因她而暖、而熱。 過年 冬,已到了盡頭,臘月白梅悄悄的、悄悄的在枝頭綻放。 女人開著後院的窗,坐在床尾桌案旁,提筆在紙上勾勒著兩尊威武的門神。 窗外,臘梅隨風輕搖,悄悄落了一朵,飄進窗內,輕輕掉在了盛著水的筆洗中,她沒注意,只繼續小心翼翼的畫著。 半個時辰後,她終於完成了那兩尊門神,本想拿去貼起來,可待拿起來一瞧,她卻越看越覺得好害羞,方才她畫時還沒發現,等畫完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想想還是算了,忙將這兩幅畫給卷起,收到了書架上。 誰知她才收手,一隻大手就拍著她肩頭。 她吃了一驚回首,只看見他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冬冬,你不是畫了門神嗎?要不我幫著貼起?」 她面紅耳赤的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小心畫壞了,明兒個我再畫過。」 「畫壞了?不會吧,我剛瞧你打的草圖,好像還挺好的啊。」他好奇的伸手就把她剛放上去的畫紙給拿了下來。「我看看。」 「等等,你別看,沒什麼好看的——你把畫還我——」冬冬又急又羞,忙伸手抓著他手臂,可這男人竟壞心的把手舉得更高,教她完全構不找。 「沒什麼好看的,你為什麼要藏?」 「我……我……反正你別看……」 見他就要把畫卷打開,冬冬情急之下,小手不再抓著他手,忽地改遮他眼。 他見狀,笑了出來,「冬冬,你真覺得這樣可以——」 他話沒說完,她已經吻上了他的唇。 他仰頭,後退,道:「我不——」 她改舔吻他的喉結,教他氣一窒。 「冬冬——」 她小手從他掩上挪開,攀抓著他的頸,將他拉了下來。 他完全無法抗拒,當她張開小嘴含住他耳垂時,他不自覺鬆開了握這畫卷的手,改握住她的腰。 好吧,他想她確實可以阻止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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