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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你也吃一些呀。」她把那魚肉夾回他碗裡,道:「別盡顧著我。」

  「你手傷著了,要多吃點才補得回來。」他又將那魚肉夾回她碗裡。

  「那咱們一人一半。」冬冬知道,他不會拒絕她喂他菜,便把魚肉分了一半,送到他嘴邊。「諾。」

  他瞅著她,笑意又上眼,然後張開了嘴。

  不知怎,莫名的羞意又上湧。

  可當他又夾菜給她時,她還是乖乖的吃了。

  我想念你。

  他這麼說。

  她不敢同他說,她也一般,依然不敢,但對他的情意卻滿溢於心。

  那一夜,她蜷縮在他懷中,不禁偷偷的奢望,悄悄的求。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同他一起,攜手白頭。

  就算,就算他娶她,真如那人所說,只為與他娘鬥氣……

  心口,輕輕收縮。

  她閉上眼,告訴自己。

  沒關係,至少他正同她在一起。

  我想念你……

  成親月餘,兩人相處更加甜蜜。

  易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易遠疼她,寵她,非只是娶她來氣他娘而已,再沒人敢在她面前給她臉色看。

  他從嶽州城回來以後,第二天便把家裡的賬都挪給她管,讓人徹底不敢小覷了她。冬冬本不想接手,怕沒做好,反而給他添亂,他卻堅持要他接手,她說不過他,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了。

  這一招,頓時讓易家那些見錢眼開的傢伙,全都爭先恐後的趁易遠不在時來巴結她,希望她能替他們在易遠面前多說些好話,或要她多給些花銷。

  那些要錢的名目什麼千奇百怪的花樣都有,不管是誰家的孩子打傷了人得賠錢,或是哪個堂弟、表哥有欠了酒樓、飯館的賬,抑或誰又需要遊船的花費,哪個表妹姨娘出遊需要添購新衣裳,小姑要買胭脂花粉,二伯的車駕壞了,需要一輛新車駕,表弟媳娘家與人有了官非,舅老爺要納第五小妾……

  冬冬瞧過賬,明明平常各家各院他都有給固定的花銷,無論食衣住行都顧到,他給他們每個人一月的支錢,能教一般小老百姓吃上一年都有剩,可這些人卻仍能變出各種不同的事情,惹出不同的麻煩來要錢或哭窮。

  她不想拿這事煩他,一次也沒同他說過,有些她覺得合理,可以處理的,她就自己處理了,剩下那些不合理的,她就全都推了。

  若有人來吵鬧不休,她反正雙眼一垂,那是什麼都能裝不知道,待得鬧得人累了,沒力了,她才提出她的解決方法。

  易遠以往總沒空替他們收拾殘局,他處理紙坊,印坊,書樓的事都來不及了,對這群親戚惹出來的事,解決的方法多是付錢了事。

  可她不像易遠那般忙,冬冬有的是時間同他們慢慢的磨。

  易家的人打出生起就是茶來伸手、放來張口,他們沒一個真的工作過,不知他有多辛苦,個個花錢如流水,但冬冬知那每文錢,都是他的血汗錢,她看在眼中,只覺心疼萬分,半點也不願意就這樣把錢輕易給出去。

  她給錢付醫藥費,可要求打人的孩子去道歉。她寫信通知城裡的商家,從今往後,易家對酒樓、飯館、遊船的欠賬一文不支,除非那些老闆承諾再不給易家的主子們賒欠,她才願意清了之前的欠賬,她召來價格合理的布商和賣胭脂花粉的小販,挑了貨來,給全家的女眷一次挑花粉、做了衣裳,不讓她們只因是易家的人,就被人訛詐了過高的貨錢。

  而二伯的新車駕,她親自去馬廄看了那車駕的狀況,那車壓根沒事,他只是想要一輛新車,她無言到了極點,他老人家幾次來,她都當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至於表弟媳婦家的官非,她直接告訴她,這事易家無能為力。

  舅老爺要納第五小妾,她微笑恭喜了他,說會為他備一份賀禮,至於他要易遠這小輩出錢的暗示,她同樣一路裝傻到底。

  他們之中十有九個,對於她的處理,即便不爽,通常也就認了,算了,不認,不算的多是他的長輩,那些親族長輩說不動她,竟一塊兒在易遠回來時,跑來告 她的狀。

  她本以為易遠聽了他們的抱怨,會說她兩句,誰知他竟當著那些長輩的面,稱讚她。

  「做得好。」他說。

  他們傻眼,她則紅了臉。

  待他們氣得七竅生煙的甩門離開,她好奇的問。

  「我這麼做,你不生氣嗎?」

  「你只是做了我早就想做的事。」他握住她的小手不舍輕言:「只不過,辛苦了你。」

  沒想到他會稱讚她的作為,冬冬又羞又喜,更多了股自信。

  可是,這事還沒完。

  有一天,他娘突然上了門。

  嫁進門整整兩個多月了,冬冬見到易家夫人的次數,那是屈指可數,為了不知名的原因,易夫人平常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別說特地來瞧她了。

  他娘一進門,冬冬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可易夫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只看著易遠,沒第二句話,開口就道:

  「舅老爺要納妾,你把該給他的錢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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