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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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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捕頭,你不嫌棄的話,要不要也嘗嘗?」 他僵住,猛地抬眼,只見對面那傢伙臉上陰霾盡掃,露出如沐春風的表情,對著冬冬傻笑。 「謝謝雷姑娘,那我就不客氣了。」 眼見那男人起筷將那虎皮卷送入嘴裡,他一下子沒了胃口。 搞什麼?這虎皮卷是—— 這應該是她為他做的,特別為他做的,她怎能端給那傢伙吃? 一瞬間,這念頭冷不防閃過,然後他才想到,她從來沒這麼說過。 菜是她做的,她想給誰就能給誰。 她有沒有人要,是你說了算嗎? 不知怎,姓蘇的說過的話突然浮現。 她要是還沒對你動心,那是她命好,八成是心裡有人了…… 瞧著那笑得和白癡一樣的秋捕頭,和那在他面前巧笑倩兮的冬冬,他心頭驀然一揪,像被人紮了千百根針似的痛。 深秋的寒風,冷颼颼的襲來。 忽然間,只覺冷。 那男人對她說了些什麼,他全沒聽見。 就瞧見那傢伙吃完了飯,自個兒收了碗,還幫著她把其他人吃完的碗盤也收了。可他東西收都收了,錢也付了,卻還逗留在她身邊不走,靠在那窗口同她說話,幫她把客人點的包子、饅頭、豆漿送給人。 從頭到尾,那王八蛋一雙賊眼除了盯著她瞧,就沒放到別的地方過。 然後,那傢伙抬手輕觸她的臉,試圖拭去她臉上沾到的鍋灰。 她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下,小臉沒驚得發白,卻羞紅了。 那傢伙開口張嘴,給她看手指上的黑灰。 她面紅耳赤的慌慌抬手擦臉,卻只把那鍋灰抹得更開,那捕頭再抬手朝她粉嫩的小臉摸去—— 待回神,他已經起身上前,抓著她的小手,及時將她往後拉到了身後。 冬冬吃了一驚,見是他,忙問:「怎麼了?」 「甭擦了,再擦只會弄得滿臉都是。」他緊握著她的手,冷眼看著那愣住的傢伙,隨口搪塞道:「到後頭用水洗,才洗得乾淨些。」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拉著她往屋裡走。 「咦?啥?怎麼回事?」他剛把臉轉過去了,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她沒抽手,卻也忙追問:「你做什麼?等等——」 他進到了屋裡,將她帶到水缸旁,掀開木蓋子,拿著布巾沾了水。 冬冬見狀,這才知道他要做啥。 「只是沾到了鍋灰,有啥好大驚小怪的?」她好笑的伸手要接過布巾,誰知他卻沒把濕布給她,只是抬手輕捏著她的下巴。 「別動。」他說。 她一愣,只見他低頭瞧著她,一臉陰沉,一雙瞳眸黑得深不見底。 冬冬還未及細想,他已經拿著濕布,小心輕柔的幫她擦去臉上灰汙。 不知怎,她無法動彈,只感覺到他輕捏著她下巴的手,和冰涼濕滑的布在臉上輕輕滑動。 他是靠得那麼近,恍惚中,她能看見他眼中的自己,能嗅聞到他身上的味,感覺到他的體熱緩緩逼近、籠罩…… 心頭無端狂跳起來,她忽然無法呼吸,不覺微張小嘴試圖吸氣,可入嘴的,卻是他的熱度與味道,教她一時又忙屏息,怕嘗得太多,會無法遏止,會做出蠢事。 可像是、像是知道她在想啥,刹那間,他眼裡的黑竟變得更深了,如那晚一般,幾似要燃起了火。 她不敢動,不能動,感覺冰冷的布停在她臉上,感覺他悄悄曲起了手指,讓指背貼著她的臉。 那塊濕布離了她的臉頰,全握在他掌心,而他的指背卻替了濕布緩緩滑過她火燒一般的臉,如此輕、那般柔,帶來陣陣酥麻。 心,為之顫顫,不休。 他像著了迷般看著她,撫著她;她也如入了魔般,望著他,任他以指背輕撫她柔嫩的頰。 時間,仿佛停了下來。 易遠凝望著眼前的小女人,她看來那般迷惘,如此嬌羞動人,他沒打算輕薄她,可是她的觸感那麼好,溫暖又柔嫩,教他無法將手挪移開來,無法控制的下滑到她嘴角邊摩挲著。 她瑟瑟輕喘了口氣,卻沒阻止他。 是害怕嗎?還是渴望? 他好想知道,好想嘗嘗那粉嫩的唇,好想知道她是不是會再吸口氣,好想知道她會不會即便是怕,也渴望他。 他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那掩蓋在黃豆、麵粉、菜油之下的芬芳,那帶著春之花,秋之森的清香。 不覺中,他無法控制的靠近她,近到他的唇,幾乎能觸著她軟嫩微顫的唇,近到他像是能聽見她的心跳,近到兩人的體溫與氣味,都似已混合交融在一起。 「易少。」 男人的聲音,突兀的從身後傳來,教他為之一僵,瞬間清醒過來。 可是,她沒聽到,沒有察覺,她仍一臉暈紅,而他不想放手,還不想。 他的身板太寬,完全擋住了她的身子,那傢伙無法看見她,一部分的他不想讓這人瞧見她這模樣,另一部分的他卻想就這樣維持不動,讓身後的傢伙上前來查看,讓那男人看見她待在他懷中,讓那男人看見她是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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