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荼蘼香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夜深,寂寂。

  香,幽幽,飄蕩,裹著身體。

  人無語,纏綿,溫存,直到天明……

  夏夜極短。

  朝露晶瑩,晨光迤邐。

  肌膚相親,是如此溫暖,教人不舍貪戀,難以自拔。

  她吐氣如蘭,倦累的縮在他懷裡,熟睡著,卻仍嬌美的,讓人憐愛。

  明明外表如此柔弱,心卻又堅強似金銀。

  當年,選了她,他至今,不知是幸或不幸。

  若換一個,是否他的心,依然可以冷硬?只計算金銀、只衡量利益?是否就不會這般生生的,任她蹂躪?

  經商十數年,他雖非老謀深算,但也頗有定性,誰知卻栽在她手裡。

  昨夜,他來此,不為求歡,只因氣惱未平,卻已擔憂她握拳握得傷了自己,卻未料,遭她一激,竟就此失了控,教他既惱又恨。

  惱她,如此心狠;恨自己,這般容易,被激出了脾氣。

  他明知,這女人口是心非,但聽她親口說出那些話,卻仍是傷得他鮮血淋漓。

  他本是想她,心甘情願的。

  輕輕的,以指滑過她光潔的臂膀,再悄悄撫過她微擰的眉宇,描過她粉嫩的紅唇。

  他知她是何時醒的,她眼仍未睜,卻屏住了氣息。

  「荼靡,你想回刀家嗎?"聞言,她一愣。

  他的語氣,沒有惡意。

  緩緩睜眼,只見他靠得極近,側躺在床榻上,以手支著額面,那張俊臉,就近在眼前,臉上眸中,也無恨,惱火、憤恨都已消停,看不出痕跡。

  她想回刀家嗎?還想回刀家嗎?

  之前,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回鄉、歸家。

  但自三年前,發現真相之後,她對回那個家,早己死心。

  那裡,沒有人真心在乎她,真的心疼她,沒有人如他一般,為她如此用心。

  這三年,她欺騙自己,不敢深想,直到渺渺問,才發現,她留下的原因,早己改變,不為族人,不為爹娘,不為別的,只因他,只為他。

  單單只為了眼前這個,憐她、疼他、愛她的男人。

  荼靡,你想回刀家嗎?

  原來,他終於,還是死心了……

  這是她所願的,要他斬情斷心,要他徹底心死。

  不是嗎?不是嗎?但為何,心如刀割?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抖著心,開口問。

  「爺……要讓荼靡……回刀家嗎?」

  鐵子正撐著臉,垂著眼,瞧著她,似在考慮、斟酌,只以長長的指,梳著她絲滑的發,動作輕柔得,讓她幾欲掉淚。

  「我要讓你回刀家嗎?」他喃喃重複這個問題,一次又一次的,緩緩梳著她的發,自問,也問她:「該認賠結清,讓你回刀家嗎?」

  荼靡無言,只能揪著心,等他的結論。

  「當年你祖爺助我,說是舉手之勞,但因他和我訂了單、買了貨,才讓我渡過了那個難關。」他看著她垂下的眼,不由得撫著她的眉,淡淡道:「後來,刀家有難,他重病臨終前,同我求援,要我以人為押,質借萬金,為還恩情,我一口答應。」

  「其實,你家祖爺,助我良多,就算沒有這個條件,我也願助萬金。但他堅持,我一定得帶走一個,否則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刀家。」

  「誰知道,我運氣這麼差,挑到的,竟是刀家,唯一會做生意的一個。」他一扯嘴角,自嘲:「其他人,只會賠錢,不會賺錢,貪婪懶惰,這單生意,年年虧損,利息沒有,債日益高」

  她垂眸,逼自己開口:「爺早該認賠。」

  「或許吧。」他淡淡道:「要不,怎弄到如此境地?」

  這話,似有怨氣?

  她抬眼,只見他低首,俯身親吻她的唇。

  來不及閃避,她嘗到他熱燙的唇舌,只能輕喘,任他攻城掠池、任他霸道佔據。

  「爺……」

  他貼在她耳邊,悄聲糾正。

  「子正。」

  她咬著紅唇,眸帶春水,身顫顫,不肯喊。

  他黑瞳深幽,長指屈伸,卻又不讓她能盡興,只一再逗弄著她敏感的深處,逼迫著,誘哄著。

  「是子正,不是爺。」

  無奸不商。

  他平常總是溫文儒雅,如春風綠柳,讓人誤以為他和善易欺,沒有脾氣,但多年相處,她當然知曉他有其奸巧的一面,否則怎能成大商?興大業?

  可即便如此,她卻仍低估了他。

  這男人,不達目的,竟不干休。

  縱使她已忍得汗涔如雨、熱淚奪眶,他依然堅持。

  「乖。」他舔吻她的耳,悄聲哄著:「喊我子正,你喊了,我就罷手。」

  她從來不知,這男人竟能如此邪惡。

  再無法忍受那撩人的吮吻、性感的揉擰,她抖顫著紅唇,喘息著,吐出他的名。

  「子……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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