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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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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不該太過關心,卻又無法遏止。 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疲憊。 他這般日夜不停的工作,是為了什麼呢? 錢嗎?權嗎?報恩嗎? 為了什麼呢? 她撫著他眼角的細紋、倦累的臉龐,忍不住俯身在他唇上印上一吻,輕聲道: 「你沒吵到我。」 他有些驚訝的睜開眼,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親吻他,那麼溫柔的吻、那麼溫柔的表情,教他的心口緊縮。 「陪我一下好嗎?」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他才發現自己說了出口。 他僵硬緊張的等著,不敢催她、不敢再問。 她從沒看過這個男人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一種既渴望又不確定的表情。 他以為她會拒絕嗎? 一瞬間,熱氣湧上眼眶,她忍住那股想哭的衝動,只是繞過沙發。 她一動,他全身就僵住,握住她的手緊了一緊,直到確定她不是要離開,才松了口氣。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是很緊,松松的,像是怕她會跑掉,又不敢阻止她。 可卿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讓他握著手,在他身邊坐下。 他將她的手帶到唇邊,「謝謝。」 她微微搖了搖頭,將裸足縮到沙發上,把螓首靠在他肩臂上。 屏幕上的文件,顯示著煌統旗下一家金融控股公司的資料,身為他的貼身秘書,她當然知道這家公司的主事者是仇天霖。和仇天晉一樣,仇天霖也是他的堂兄弟。 不同的是,比起他大伯那位蠢笨無知,只會來叫囂抱怨的兒子仇天晉,他小叔的長子仇天霖要更聰明能幹,也更受到家族成員們的推崇認同。 「你在看煌富的財報?」 「嗯。」他握著她的手,心,安定了下來。 「為什麼?我記得它最近沒出什麼問題。」事實上,煌富是他回來後煌統旗下唯一沒出過問題的公司。 「就是沒出問題,才是大問題。」他淡淡開口,不自覺地以拇指摩挲著她的手指,一邊繼續瀏覽計算機上的數據。 「怎麼說?」她仰頭看向他。 「會叫的狗不會咬人。」他叫出另一個檔案,一邊道:「要小心的不是仇天晉那樣的角色,而是在暗處虎視耽耽,從不表態的那一個。」 「你的意思是,最近這些問題,仇天霖才是幕後黑手?」 「嗯,仇天晉頂多叫一叫,成不了大器,至於仇天霖……」他唇角一扯,諷笑著,「他巴不得將我踩在腳下,卻聰明的知道先煽動其它人來送死。」 瞧著他臉上的諷笑,她忍不住開口,「為什麼你父親不出來說話呢?老人家只要一句話,不都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若是能用說的,他早說了,這幾年,沒人敢在他面前玩把戲,暗地裡卻貪得厲害,你以為他為什麼要叫我回來接手?」 「不是因為他年紀大了想退休陪夫人嗎?」她柔聲再問。 「也有吧。」他握緊了她的手,面無表情的道:「不過最主要的,卻是因為那些人,再怎麼說都是他的血親,一個哥哥、兩個弟弟、一位嫁出去的妹妹,他不好動他們,我卻沒這顧忌。再來,他們每一個都想讓自己的兒孫掌權,不管他最後將位子給了哪一邊,都會引發一連串的分產效應。」 「給了你就不會嗎?」 「不會。」 「為什麼?」 「我是外人。我的存在,可以達到一定的平衡。」 她一時啞口,只能震懾的看著他。 我是外人。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清清楚楚的道盡了他這些年來在仇氏裡的處境。 見她那模樣,他笑了笑,「我是被收養的,那不是秘密。」 「對,不是。」她擰眉道:「但我以為收養是把收養回來的孩子當作自己的兒子。 「他盡力了。」他淡淡開口。 可卿卻知道仇靖遠並沒有盡太多的力,如果他願意,是可以讓這個兒子更輕鬆點,更容易融入這個家族的。 她看著身旁的男人,只見他注視著計算機,輪廓分明的臉龐,反映著計算機屏幕上的白光,顯得有些冷硬,卻又透著更深的孤寂。 她突然對仇靖遠生起氣來。 「仇靖遠當初為什麼要收養你?就為了今天嗎?」 他沉默著,間接承認了這件事,她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該死,那老狐狸做事一向深謀遠慮,只是她以為他不該會這般過分,但恐怕仇靖遠早在當年就算盡了一切。 收養一個聰明有天分的孩子,培養他、教育他,卻只是為了替仇家做牛做馬? 「那只老狐狸!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她咒駡了一句,為他感到不平。 見她如此不滿,他倒是笑了,「至少他給過我選擇的機會,當他的養子,總比在街頭流浪的好。」 「流浪?」 他一扯嘴角,「我是孤兒,父不詳,母親在我出生沒多久就過世了,是一個撿破爛的老頭養大我的,後來他在路上被車撞死了,我就靠撿破爛和當扒手維生,甚至連戶口和一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更別提上學或識字了。」 她心頭一緊,為當年那男孩感到心疼。 「你怎麼會遇到他的?」聽起來,他十歲前的生活和仇靖遠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才對。 「我敲詐他。」 「什麼?」她呆了一呆。 「他的司機撞到了我。」他往後靠在沙發上,瞧著她呆愣的樣子,語帶笑意的說:「我看是有錢人,立刻把握機會,乘機敲詐他。」 「你敲詐仇靖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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