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獵愛·上 | 上頁 下頁
十三


  沙發上的凸起瞬間彈了起來,她嗆咳連連的飛快往後退閃,雙腳卻在這時再次打結,絆到了她自己,左手的洗衣籃飛了出去,衣服散落一地,她一邊揮舞著右手的牙刷,一邊慢半拍的意識到那凸起是個男人,而且是她認識的男人。

  耿念棠。

  不過這一次,他隔著一整個客廳,鐵定來不及救她了。

  她閉上雙眼,咬牙準備接下來會有的撞擊與疼痛,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掊擊的力道卻不是從身後而來,而是身前。

  她邊咳邊睜開眼,只見自己沒有倒在走廊上,反而倒在客廳裡,眼前的男人不知怎地竟然及時趕到了,將她拉到了客廳這邊,還成了她的肉墊。

  「沒人告訴你,不可以邊走路邊刷牙嗎?」

  她本來還掩著嘴嗆咳著,聞言乾脆直接把牙膏泡沫咳到他身上。

  「沒人……咳咳……告訴你……咳咳……不可以……隨便擅闖民宅嗎?」可惡,邊咳邊放話真是一點氣勢都沒有。

  她惱怒的瞪著他,不甘心的抓起他身上的了恤擦嘴。

  「有吧,但我以為你不會介意借我躺一下沙發。」他一臉無辜的看著她氣惱的淩虐他的了恤,道:「我到時已經很晩了,三更半夜在這一區外面遊蕩很可疑,你看起來又睡著了,我只好自己進來客廳躺一下。」

  她回過氣來,撐起自己,問:「你三更半夜跑到這裡做什麼?」「還你書啊。」他理直氣壯的回答,讓她一時啞口。

  耿念棠以手肘緩慢的將自己也半撐起來,看著坐在他身上的小女人,眼也不眨的道:「我搭的班機落地時,已經很晚了,我看看時間,與其去旅館躺那兩小時,我直接開車過來天差不多也亮了,我本來想睡車上的,到外面才發現外頭街上有裝保全攝影機,我才剛離開南美洲,又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真的不想被警察或保全找麻煩。」

  「找朋友敲門按電鈴是常識,你就沒想過先打電話或按個門——」她試圖從他身上爬起來,小手才壓上他胸膛,就換來他一聲痛叫,嚇得她忙把手抽回來。「怎麼了?你叫什麼叫?」他扯著嘴角苦笑,告訴她:「沒什麼,只是我的肋骨裂開了。」

  「什麼?怎麼會?是我壓的嗎?你還好嗎?我的手機呢?英國叫救護車也是打九一一嗎?」她吃了一驚,慌張跳了起來,差點再次摔到他身上,幸好這次她有及時撐住自己。

  「不是因為你,是一條鱷魚。」看她一臉慌亂,他忙開口安撫她:「它試圖咬我一口,不過沒有成功,但在我搞定它之前,那傢伙讓我吃了一點苦頭,醫生已經幫我固定住了,只是剛剛的意外可能讓傷口裂開了。」「鱷魚?」她傻眼看著他。「鱷魚。」他點頭微笑,「超級大的一隻。」說著,他小心的把自己完全撐坐起來,俊帥的臉孔因為這個動作扭曲了一下。為了避免自己笨拙的再次摔到他身上,小滿配合的往旁爬開,卻還是忍不住咕噥:「你受傷了幹嘛還當我肉墊?」

  「你知道,你要是撞破了腦袋,我就是個現成的嫌疑犯。」

  她惱怒的再次碎念:「如果你不私闖民宅,先打個電話給我,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我不想吵到你睡覺。」這理由正常到不行,只是他的行為實在瞎到讓她無言,只覺好氣又好笑。「你真是個瘋子。」他在這時掀開身上的T恤,其下的慘狀讓她倒抽口氣。「噢!我的天啊——」他胸醃上纏了白色的繃帶,其它沒被遮住的地方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些地方有著大片的擦傷。「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不是我,是鱷魚。」他好笑的提醒她,一邊小心的脫下自己的T恤。因為眼前這男人看起來實在太糟糕,她沒有阻止他脫衣的動作,只是起身去開燈。

  燈光大亮之後,他的模樣看起來更槽了,那慘況讓她差點又叫出聲。「你需要立刻去看醫生。」她憂心忡忡的宣佈,一邊跑去門邊拿車鑰匙。

  「我看過醫生了。」他低頭檢查自己身上的繃帶,告訴她:「放心,沒事,看起來沒再流血。」

  「老天,那只是外表!而且你都快被包成木乃伊了,就算流血你也不知道!」她不敢相信的回頭看著他說:「經過剛剛那一摔,你的肋骨可能整根斷掉了!」

  「放心,它們沒斷。」他說得斬釕截鐵,笑道:「如果斷了,我會知道,疼痛的程度不一樣。」說得好像他很有經驗——她著惱的快步走回他身邊試圖扶他起來,下一秒就看見他動作小心但萬分輕鬆的從地板上爬了起來。可惡,顯然他真的很有經驗!「你不需要那麼緊張。」他看著她說:「我很好,醫生有開藥給我,如果我情況很糟,你覺得航空公司會讓我上飛機嗎?我只是需要找間旅館好好睡個幾天就好了。」他指指那個放在她客廳桌上的信封袋,「你的書。」說著,他小心的彎腰拿起一旁的車鑰匙,見他一副要往外走的模樣,她火速擋在他身前。

  「旅館?睡個幾天?你確定你這模樣,有旅館敢收你嗎?」現在她知道他為什麼沒去找旅館投宿了,他自己知道他這德性,就算真的有旅館敢收他,也要費上不少唇舌。

  誰知道他何時會死在房間裡啊?瞧他一臉疲倦,雙眼還泛著血絲,她再鐵石心腸也不可能讓他走出大門,他要是一出去就掛掉怎麼辦?

  「如果你以為我會讓你這樣走出去,你就是個白癡!」她惱怒的看著他道:「你不想去醫院可以,給我立刻轉身去床上好好的躺下。」

  「你沒有第二張床。」不然他早爬上去了。

  「我已經睡飽了!」她指著房門對著他咆哮,道:「快去!」

  他認得女人歇斯底里和抓狂的模樣,從小在女權至上的家庭長大,他也清楚記得不可以在這時候忤逆她們的意思,特別是他真的真的很想要躺下來倒頭大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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