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黑潔明 > 獵愛·上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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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舉手用日文開口。 「老闆,不好意思,我要結賬。」那老頭聞言,精神一振,火速上前。 「我想要那只兔子,還有這位小姐手上的書。」說著,他把書從她手中抽走,拿給老闆。 傻蛋雪梅娘終於因此驚醒,「嘿,你——」看見他,她雙眼大睜,倒抽了口氣。 「你在這裡做什麼?」 「結賬。」他笑看著她,眼角餘光只見那老頭火速的把大白兔和那本書包好。 「那本書是我……我要……哈……哈……哈啾!」她紅著臉抗議到一半,就打了個大噴嚏。 他在她哈啾連連時,就已好心的抽出一條手帕給她,及時讓她抓住手帕,把冷到的口鼻遮住,才沒噴他一臉口水。 他好笑著看著眼前又羞又窘的女人,道:「我知道,我沒有要和你搶,只是人家想打烊了,你站在這裡白看了兩小時,乾脆買回去看吧。」 「兩小時?我才沒——唉,Shit!」她開口想爭辯,然後他注意到她臉色一變,大概是抬頭才發現天已黑,跟著她匆匆掏出口袋裡的手機低頭查看,他看見她手機螢幕上顯示著好幾通未接來電,她嚇得趕緊轉身回電話。在老闆包那只大白兔和非洲遊記的同時,她的道歉聲不斷傳來,他轉身看見她頻頻向那不知在何方的人叩起來低頭鞠躬敬禮。 「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迷路了,我沒聽到來電鈴聲,真的真的非常對不起……」 當她再三道歉,重新和人約定見面時間和地點,並保證她一定會趕到之後,才結束了通話。 當她轉過身來時,他早已付了錢,把打包好的東西拿在手中。她看著他,臉上一副沮喪虛脫的模樣。 他把那本書遞給她,她遲疑了一下,才接過手。 「多少錢?」他把老闆剛剛報的數字報給她,聽了價格之後,她眼也不眨的從皮包裡掏出日幣給他。 「走吧。」他收下鈔票,看也沒看就塞口袋裡。 「走去哪?」她傻眼。 「你不是要去淺草?」 「你怎麼——」 「你剛剛講電話說的。」他說著,轉身帶頭邁開腳步,「我剛好也要去搭電車。」 她傻看著他,過了一秒,才抱著書匆匆跟上,卻又忍不住狐疑的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待了兩小時?」 話一出口,她忽地想起什麼似的,忙又道:「如果又是和什麼炸彈或恐怖分子有關的事,拜託不要告訴我。」 「不是和恐怖分子有關的事。」他笑著說,她卻還是一臉懷疑。 「我兩個小時前經過時,就看見你在這了。」 她小巧的臉孔扭曲了一下,「你之前經過就看見我了?」 「很少有人在路上看到一顆巨大雪梅娘時,能夠輕易忽略它。」他說著,忍不住又笑,「我本來以為你迷路了,然後你在那間書店停了下來,我還以為你想找的就是那間店。」 她的小臉再次扭曲了一下,然後不甘不願的開口坦承:「我是迷路了。」她的不甘願讓他又笑,挑眉再問:「那本遊記到底有什麼好看?我以為你做的是專業的歷史學術研究。」 「遊記也是一種歷史。」她咕噥著說:「歷史本身就是由不同的人,經由不同的主觀看法記述下來的東西,後人只能經由這些紀實和斷簡殘篇,摸索著再去七拼八湊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她的說法,讓他揚起嘴角。 「主觀?不是客觀嗎?」 「這世上沒有人擁有足夠的客觀來看待一件事,每個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來看事情的。」說著,她頓了一下,又道:「如果人們真的擁有足夠的客觀,說不定就能消滅戰爭,不過這就是人類,我們很愚蠢,還不夠聰明,所以總是靠暴力、鬥爭來解決問題,然後才能從痛苦之中學到教訓。」 「我以為幾千年來,我們經歷過夠多的戰爭了。」 「還不夠。」她抱著書,抓著手帕,在寒風中聳了聳肩。「不過將來或許有一天可以。」 「你怎能確定?」他在一棟大樓旁邊的門邊停下,發現她繼續往前走,忙笑著伸手拉住她,「嘿,入口在這裡。」 她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停在入口處東張西望,著惱的說:「這是入口?!我剛經過超級多次的!這電車的入口也太不明顯了!」 「丸之內線是日本第一條地下鐵,它有點年紀了,小是正常的,我以為你對老古董都很有興趣。」 「你喜歡女人,不表示你對三歲到八十歲的女人都會感興趣!」她頭也不回的說。 說得好。他雙眼一亮,同意她的說法,一邊跟在她身後走進地下道。看著前面那揺揺晃晃下樓梯的雪梅娘,想起她的手腳可以多笨拙,有那麼一秒,他真的覺得她會像顆球一樣一路滾下樓梯。 腦海中的畫面讓他忍不住又想笑,他努力忍住了,可當她來到入口要刷卡時,她忘了先把那龐大的羽絨外套脫下,他一時也沒想到,就從隔壁的入口一路走了進去,卻聽到她發出驚慌的聲音。「啊……喂……嘿……那個誰——」 他一怔,回頭一看,只見她整個人卡在剪票出入口狹有的通道上,她的外套加上斜背包,讓她體積太過龐大,如果她長得高一點,或許就不會卡住,偏偏她真的不夠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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