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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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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念秋將臉埋到他懷裡,忍不住淚如雨下。 燭火被風吹得閃爍不定,赫連鷹將妻子抱在腿上拍哄。她臉上猶有淚痕,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腰,好象他是救生圈一樣。 「別哭了。」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從下午哭到現在,他差點被她嚇壞了。從來沒見她掉過一滴淚,沒想到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他求救的看向冷如風和戰不群,誰知道戰不群早跑得不見人影,冷如風則被戚小樓抓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擦在他白衫上,他根本就自顧不暇。後來蕭靖一進門,手還沒伸出來,他就抱著念秋進房,寧願自個兒抱著她,任她將他的胸膛哭成一片淚海,也不要讓那傢伙碰她一根秀髮。直到現在,她好不容易才有打住的樣子。 杜念秋側著頭靠在他肩上,沙啞的道:「他剛出生的時候好愛哭,一定要人抱著才要睡覺,每次一離手就哭得震天價響;一直到三歲多了,他都還愛黏著我。剛來玉泉鎮時,有陣子很忙,那小子仍愛跟前跟後,結果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了下來,碰了滿頭的血;我嚇得抱著他一直哭,倒是他一滴淚也沒掉,還反過來叫我別哭…」她哽咽一聲,「你知道嗎?從那次之後,他就沒再哭過了。」 赫連鷹聞言更是心疼,不由得收緊雙臂。這傻女人何苦要帶著兒子獨自走這些冤枉路,真是的…… 「別家的小孩在玩騎馬打仗的年紀,他卻自動自發的幫忙客棧裡的事,小小的個頭還沒桌子高,就已經懂得生火打水弄糧草。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娘親,明明留在長安可以讓他過好一點的生活,卻硬要來這兒開客棧,可那小子從來沒有抱怨過。到外面別人欺負他沒爹,他便和人打架,回來又怕我知道了難過,老是騙我說是他自己不小心趺倒。我又不是笨蛋,怎麼會不知道……為了這件事,我本來真的要找個人嫁了……」 赫連鷹聽到這裡可緊張了,臉一沉便要發作,卻聽到她接下去說:「可是蕭大哥那時已經娶了,大師兄又為情隱居山林,二師兄流連花叢中,三師兄又還跟在師父身邊;其它人石頭都看不順眼,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赫連鷹一聽差點傻了,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蕭靖娶了?」那他這幾天不就是在吃乾醋?! 「是啊,我沒說過嗎?他帶我回中原後,知道你一時不會消氣,便去了趟江南遊玩,在那兒遇到了海龍戰家的大小姐,沒多久就成親了。」 這下赫連鷹可真變了臉。海龍戰家的大小姐不就是戰不群唯一的姊姊!那混賬該不會一開始就是蕭靖讓他到黑鷹山的吧?赫連鷹眯起眼,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若真是如此,那傢伙顯然一開始就知道念秋人在何方,這幾年來卻半點口風也不漏! 他X的,他非宰了戰不群不可! 第九章 「冤枉啊,老大!我剛開始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幾年前和我家老頭大吵一架就沒再回去過,怎麼可能知道那男人婆嫁給誰,更不可能故意不告訴你嫂子在何方啊!」戰不群才接到手下傳回來的消息,趕去見赫連鷹,卻瞧他面色不善的瞪著自己,就知道事情穿幫了。 「我也是看了他手上戴著家傳龍戒才知道他是我姊夫的。」這點倒是真的,只不過時間要往前推個三年就是了。真的知道姊夫和老大的關係,還是幾個月前收到他那粗魯的姊姊寄來的信才得知的。他才要去通知老大,長安卻傳來老大找到嫂子的消息,他嚇了一跳,忙和老夫人說去,老夫人要他先行前往中原截住老大,告訴他事情真相,並寫信通知姊夫幫忙把媳婦追回家來。誰曉得他姊夫皮太癢,硬是在人家夫妻中湊上一腳,害得他生怕和姊夫的關係被老大發現,成天過得心驚膽跳的。 赫連鷹瞪他一眼,瞧他手上拿著信鴿的小竹筒,才道:「找到青焰堂殺手落腳的地方了?」「是,在兩裡外的山上木屋中。」戰不群松了口氣,還好有這事引開老大的注意力,要不他這回可會被姊夫害慘了。 「石頭有沒有怎麼樣?」杜念秋心急的問。 「那些人幫他止了血,暫時沒事。」 「那蘭兒呢?」 「被關在一起,應該也沒事。」 赫連鷹又問:「對方有多少人?」 「青焰堂主事的堂主、黑白判官和剩下的十三位殺手全到了。另外,弟兄們方才也在大門前收到這封信,說你要想見到小子,就明日卯時自個兒上鎮外的十裡亭,他們會把小子帶去。」 本來這青焰堂是沒這麼少人的,可是因為他們多次狙殺赫連鷹皆失敗,早已十去其七,所以這次才會傾巢而出,並且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打算以人質威脅赫連鷹乖乖就範。 「你打算怎麼做?」杜念秋緊張的問他。 「去救他。」赫連鷹答得輕描淡寫,眼底卻藏著殺意。這什麼殺手堂成天追著他跑,本來他還不想趕盡殺絕,沒想到他們竟然敢傷了他才認回來的兒子。既然他們想找死,他就成全他們! 杜念秋擦去淚痕,連忙道:「我也去。」 「不准!」赫連鷹堅決反對,「青焰堂殺人不眨眼,你留在這兒等消息。」 「他是我兒子,我要自己去救他!」杜念秋急得推他一把,便要往門外沖去。 「站住!」赫連鷹硬是將她扯回來。 「放開我!我要去救兒子!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為什麼要來?我辛辛苦苦懷胎十個月生的兒子,現在被你害得被人家抓去!他要是死了,你拿什麼還我?我和兒子在這裡過得好好的,好不容易把你忘了,你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們?我恨你! 我恨你!你為什麼不滾遠一點……」她紅著眼,歇斯底里的對他又踢又打。 「念秋,你鎮定點!」赫連鷹大喝一聲,將她兩手抓住,「他們要的是我,你若這樣沖過去,會讓他們殺了他的!」 杜念秋睜著淚眼看他,「鎮定?!我兒子要死了,你教我怎麼鎮定?」 「他也是我兒子!」赫連鷹抬手撫著她帶淚的容顏,沉聲道:「記得嗎?他也是我兒子。我會帶他平平安安回來的。」 聽到他說的話,杜念秋縱身投入他懷中,抱著他痛哭失聲。「對不起……可是我好怕,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不會的,他是你和我的兒子,沒那麼容易就死了。別再哭了。」赫連鷹擁著顫抖的妻子,決定這次定要讓青焰堂永世不得翻身!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蘭兒只能聽見自己啜泣的聲音,還有就是石頭微弱的呼吸聲。 他背上的傷已不再流血了,那些人為了不讓他死掉,替他點穴止血。但也只有這樣而已,他們沒幫他上藥,就將他像塊破布似的丟進地窖和她關在一起。蘭兒流著淚在黑暗中摸到他身邊,若不是聽見他呼吸的聲音,她還以為他死了。 手一觸到他背上血肉模糊、還沾了些沙石的傷口,她害怕得淚水直流。其實她好想吐,但仍鼓起勇氣邊哭邊幫他清理傷口上的髒東西。如果不是她太笨了,不知道跑快一點,他也不會為了救她而被那些人砍了一刀。都是她害的。 等她終於將他的傷口清理得差不多了,她想將自己的內裙下擺撕下替他包紮,怎奈力氣大小,怎麼都撕不下來;她心一急,淚水又是一串串落下。豈料她那鹹鹹的淚就這麼好死不死的全落在石頭背上的傷口。本來昏死過去的石頭因為她剛剛清理傷口的動作就已經痛得快醒了,這下淚水一沾上身,更是痛得齜牙咧嘴。他一清醒過來就聽到那要死不活的啜泣聲,立刻就知道背上那一陣陣咸水是她幹的好事。「痛死了!笨女人,不要再哭了!」石頭忍痛坐起來,咬牙切齒的咒駡。他要不是因為有傷在身,一動就痛得要死,他非敲昏她不可。 「對……對不起。」蘭兒乍聽見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將淚水擦掉,「我…我不是故意的。」 「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你不哭會死啊!」 蘭兒鼻頭一酸,淚又要掉下來,連忙用衣袖擦掉眼淚,「對不起……」 「別再道歉了!」石頭聽了就火大。早知道讓她被人砍了就算,他幹啥還要轉回去救她?這女人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就只會哭。光道歉有什麼用,她一聲對不起他就不會痛了嗎?真是@#&○…… 這下蘭兒既不敢哭、也不敢道歉,只能靜靜流淚再偷偷擦掉。 「我們到這地方是什麼時候?」他在被劫回來的途中就昏過去了,現在又被關在——照這味道聞起來應該是地窖裡,所以完全不清楚他們到底離玉泉鎮多遠。 「黃……黃昏。」蘭兒還在努力撕她的衣裙,哽咽的回答。 那應該離鎮上還沒太遠。雖然二師伯平時生活滿糜爛的,但不可諱言,二師伯的確很有一套;只要他離開「酒色」兩字,要尋到這兒應該不是難事。再者他爹也不像很沒用的樣子,好歹他也算當了他幾天兒子,應該也會來救他的啦! 倒是老娘那衝動的性格教他擔心。希望爹和乾爹能阻止她——也許他不該奢望乾爹,因為照這幾天的情況看來,他爹似乎根本不讓乾爹碰娘一根寒毛,防乾爹像防賊一樣。 突然間,石頭聽到衣服破裂的聲音。「你怎麼了?」 「你……你的傷……傷口,應……,應該包……包起來……」蘭兒因為抽泣的關係而結結巴巴的。 石頭有些愕然,突然問:「你撕哪裡的衣衫?」這笨女人該不會撕自己的衣服吧?這地方是強盜窩耶,難道她想被奸殺啊!「內……內裙的。」蘭兒吸吸鼻子,沒那麼想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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