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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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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車子上了高速公路,她便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他是真的想帶她去度假。 忿忿地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物,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和出版社的人說他是她的未婚夫! 他怎麼能說出如此荒唐的謊言? 一想到要去向出版杜的人解釋那不過是個玩笑,她就覺得很尷尬。 「要不要吃蜜餞?」見她氣得不肯說話,他拿出一袋零嘴,想賄賂她。 不要。她很想這樣說,但是若一路上都是這種氣氛,她想她很難忍受到花蓮。 既然她已經出來了,而且註定要和他相處兩天,她決定未婚夫事件可以等到回來以後再和他算。度假就度假吧,反正她也很久沒度假了。 劉少君稍加思索一下,便伸手接過,邊問:「你買了些什麼?」 見她肯接受了,張鴻羽暗自松了口氣,笑笑地說:「一些零嘴。」 劉少君打開一看,裡頭大部分是些一包包的酸梅、烏梅、白梅、辣梅之類的蜜餞,「你買那麼多梅子做什麼?」 「我不知道你想吃哪一種,所以都買了一點。」 她在袋子底下又找到了一盒暈車藥,她拿起那盒藥,心情因為他的細心,不覺好了起來。會暈車的事,她只和他說過一次而已,她很高興他還記得。 「有沒有水?」「等等。」他大手向她腳邊一撈,一瓶礦泉水就拿在手中,「喏,給你。」 「謝謝。」她接過來倒了一杯,想了一下突然問:「你要不要喝?」 「沒關係,你先吃藥。」 劉少君聞言不客氣的先行吃了暈車藥,然後又倒了杯水給他。張鴻羽接過手,很快地便喝光了。 她沒來由地注意到他唇齒碰觸到的杯緣也是她方才就唇的地方,她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還是根本就是故意的。而她的視線無法離開他的側臉,特別是他那張看起來有些性感的雙唇。 車子突然一轉,下了高速公路,她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看向車外,「這是哪裡?」 「基隆。」 「路好小。」她把第一印象說出來。 「你沒來過?」他順著指針將車開向海岸公路,訝異的問。但一問完他就想到因為她的腿,她可能很多地方都沒去過。 「嗯。」她應了一聲。 車子在街口一轉,眼前豁然開朗,路變寬了。之後車子駛上了一座橋,前面有紅燈,他將車停下等燈號轉綠。 天上有幾隻飛鳥在河上盤旋,突然一隻俯衝而下,降至水面又急遽往上攀升,使得劉少君瞧清那只飛鳥的模樣。 「老鷹!」她詫然地輕叫出聲。 「什麼?」張鴻羽轉頭看她。 劉少君有些興奮地抓著他,指給他看,「看,是老鷹,好大一隻。」他順著她指出去的方向,果然見到一隻大鳥在天上飛過,腳爪上還抓著一樣東西。他好奇的問:「它爪上抓的是什麼?」 「不知道。」她眯著眼想看個仔細。 張鴻羽也跟著看了半天,然後不確定地道:「好象是垃圾。」 「不會吧?是不是魚?」她話才問完,就看清楚那老鷹爪上的東西,不禁愕然地道:「天啊,真的是垃圾。它為什麼要抓垃圾?」 「可能要帶回去做窩吧。」他一扯嘴角,開玩笑的說。 「啊?基隆的老鷹住在垃圾窩裡嗎?」她掩不住驚訝地回頭看他。 前頭燈號一變,見她一臉憂心,他邊開車邊安慰她:「我不清楚,也許是它爪子不小心勾到了。」 劉少君蹙起眉,忍不住咕噥了句:「現在的人越來越沒有公德心了。」 望著在藍天白雲間遨翔的飛鷹,它爪上的垃圾似乎在控訴人們的惡行。 悠悠白雲大鷹飛,雲泥鴻爪垃圾堆——好一個旅遊批註! 她的心情不由得陷入低迷,直到車子開上海岸公路,在看到一望無際的海天一色時,才又漸漸舒坦。 海風吹來大海的味道,有些鹹鹹的,卻令人莫名溫暖。 遠處的海上有著一艘漁船,遠遠望去,似乎一直停滯不前,仔細瞧瞧才發現它有花動。岸上這邊,有不少釣友迎風站在岩石上垂釣,透明無形的風引著藍綠色的海水拍打著巨岩,激起丈高的浪花,然後化成白色的泡沫退去,下一波的浪跟上,一波又一波,前仆後繼的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撲上高岩,跟著又一一緩緩地敗戰而去。 沒來由的,她想起精衛填海的故事。上古時的精衛為報大海亡國之恨,死後化身鳥兒,銜著一根根的樹枝丟入海中,幾千年下來,大海仍在,精衛何存?好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傻鳥。為什麼這世上總有這麼多傻鳥呢?而傻鳥多,蠢人也不少。 劉少君瞄了張鴻羽一眼,她身旁現在就有一個。 她不知道他到底求的是什麼,經過那天早上,他應該知道她不可能響應他的,不是嗎?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繼續這樣關心她? 她其實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何還會任由他這樣胡來?回想今早的情景,當他就那樣將自己抱出窗外,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他要帶她私奔,遠走天涯,遠離一切俗事塵囂。 經過了那麼多的事,她不懂她怎麼還會有如此天真的念頭,更不懂他這麼一個老男人,怎麼還敢做出這麼霸道無恥、膽大妄為,而且……浪漫的事。 唇角不覺浮現一抹淺笑,她轉向窗外,心底流過一絲暖流,為她亂七八糟的浪漫而感動。 「傻鳥。」她望著窗外的美景笑著低喃。 「什麼?」他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忙問:「哪裡又有鳥?」她怎麼老在注意鳥? 劉少君噗哧一笑,「車裡。」 「車裡?!」他十分驚訝地快速掃視車內一遍。「沒有啊,在哪裡?我沒看到啊。」 他一說完,她早就笑彎了腰,而他還是沒找到她所說的那只鳥。 「很大只嗎?」她為什麼笑得如此開心?張鴻羽邊開車邊問。 「對啊,很大只。」她止住笑,點點頭正色的回答,但沒多久又憋不住的笑出聲來。 「長什麼樣子?又是老鷹嗎?」雖然他沒看到那只鳥,但見她笑得如此開心,他也就順著她問。「不是,是只很帥的大笨鳥。」她越笑越無法遏止,差點連淚都笑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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