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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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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寒萼冷笑,不屑再望他一眼。 雪越下越大,狂風卷著雪片打在臉上,又冷又痛,人們漸漸散去。 程雲華瑟縮著,恍如大夢初醒般地遙望著漸遠的身影。 她去了!那如雪一般純淨、美麗的女子,短暫的生命亦如飄落水面的雪花,轉瞬即逝。 他痛苦地呻吟,幾乎想追上去,卻被一隻溫暖的手緊緊地挽住。「我們回家吧。」溫柔地呼喚令他低下頭,唇邊不覺露出一絲苦笑,「我們回去吧。」他低語,目光仍流連於那將消失的影像…… 這就是他的選擇?這是他懦弱性格所造成的悲哀;也是腐朽社會所造成的結果。他已無從選擇…… 梅林在望,紅的、白的、粉的……一片片美麗因狂風肆虐而飄零,如孤寂的心靈和著雪花飛舞。 華麗的馬車停在梅林外,車旁屹立著幾條精壯大漢,卻無一例外的穿著麻衣。 謝寒萼望著步出馬車的蕭正德,心裡著實有些感動。 「這片梅林是屬於臨賀王的?」萍兒問,露出明瞭的笑容,「看來臨賀王比傳聞中更在乎二小姐呢!」 謝寒萼苦笑,這不是她所期望的,太多的厚愛只會令她窒息。 蕭正德迎上前,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將狐裘覆在她的肩上。 寒萼抬頭望他,不緊在心底長歎。 靜寂的梅林,依然靜寂,只是多了一座新墳。謝寒萼默默望著匠人將石碑豎起,不覺流淚。 石碑上只題著「謝雪蕊之墓」五個字,雖然簡單,卻包含了太多的辛酸與痛苦。 姐姐終於獲得自由了,然而卻是那般無奈,那般淒涼。 「姐姐,如果你覺得寂寞。就請托夢給我。」她將手上的紙錢拋進火中。 「二小姐,萍兒要告辭了。」 「還要回董府去嗎?」謝寒萼望她,心裡充滿了惋惜。 「除了董府,我還能去哪兒呢?」萍兒苦笑,旋又笑道,「我已經付出了代價,就必須得到應有的回報。」 謝寒萼笑問:「你認為值得嗎?」 「值得。」萍兒揚眉道,「二小姐出生富貴,從小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萍兒卻是身份卑微的侍女,我不甘心就那樣一輩子受命於人。我只是在為自己的命運而掙扎。難道我一輩子都該做個受人欺負的丫環嗎?」 「不是。」謝寒萼真誠地望她,「我相信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謝謝……」萍兒流下淚。 「你——要小心那個叫玉研的女人,她太狡猾了。」 「她狡猾,我會比她狡猾十倍,百倍。」萍兒自信地笑笑,「萍兒一定會為小姐報仇的,早晚有一天叫玉研不得好死!」 謝寒萼望著萍兒的背影,相信這個女子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而她的命運呢?她是否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她苦笑,仰望落梅如雪…… 落梅如雪,宛如一場醉人心扉的舞蹈…… 蕭正德望著她,鷹隼般的眼中有絲憂鬱:「你在想什麼?」 「想一個人。」謝寒萼轉目望他,唇邊盡是溫柔的笑意。 「你在想宇文浩?」 「是。」她嫣然巧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思念。 「一個拒絕你的男人,你還想他做什麼?」蕭正德微笑,靠近她,「為何不多想想你的未婚夫呢?」 謝寒萼低笑:「我可沒答應這門親事,你還是死心了吧!」 「死心!本王的心中可沒有這兩字!」 「王爺。」謝寒萼輕喚,明亮的眸子定在他含笑的面容,「你的臨賀王府中有數之不盡的美女,即使和後宮三千粉黛相比也毫不遜色。就算你厭倦了她們,想要看一張新面孔,這建康城中,乃至整個大樑帝國的女子,都會爭先恐後,惟恐不及。你又何必一定要我呢?!」 蕭正德笑起來,專注地凝望她的眼:「顯然你已經忘記本王曾經說過的話了。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美麗的身體,還有你獨特的思想與靈魂。這世上我可以得到的女人成千上萬,卻無一人能像你這般令我欣賞,愛戀……」 他低笑:「你並非國色天香,亦無絕代風姿;你的容貌最吸引人的只有這對眼睛……這對隱含著熾熱愛火,哀怨情愁的眼睛。」他低語,擁她在懷,輕柔地吻上她的眼眸。 謝寒萼沒有反抗,只是輕輕地閉上眼,心中莫名地迷惑起來。老實說,蕭正德確是一個擁有迷人魄力的男人,斯文英俊的容貌,雍容華貴的氣質,得體優雅的舉止,高高在上的地位,豪財萬貫的財富,甚至連他近乎狂妄的自信都令人不知不覺地受其吸引。 嚴格說來,宇文浩並沒有蕭正德那種耀眼的光芒,甚至可說有些平凡平淡。可是,謝寒萼不知為什麼,就是偏偏喜歡他,而蕭正德再對她好,也只會令她惶恐不安。 她低歎,低語:「你很閑嗎?居然要無休止的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很忙。」蕭正德柔聲道,「可是,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值得!」 「值得嗎?」謝寒萼輕笑,「你不怕被太子趁虛而入,奪去皇上對你的寵愛嗎?」 「太子?」蕭正德大笑。「一頭蠢豬罷了!寒萼,你以為皇室宗親中還有誰比我更有資格繼承皇位嗎?」 謝寒萼無言,雖然她覺得蕭正德的野心很可怕,憑心而論,在那些奢侈荒淫的貴族中,他確是鳳毛麟角,惟一能和他相提並論的只有逝去的昭明太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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