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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嗯……好……」他還來不及說什麼,電話就已經斷了。握著「嘟嘟」作響的話筒,他又站了一會,半天才放了下來。

  走出話亭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女生,她像是也要打電話,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他有些抱歉地對她點了點頭,示意電話已經可以用了,便擦身而過。

  秦怡的眼睛,卻久久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閃動著異樣的情緒。

  「你在跟誰打電話?是不是林家那個小雜種?」寧母剛從外面回來,一手還提著包,她站在二樓的轉角,怒氣騰騰地瞪著女兒。

  「媽,濤濤不是小雜種,你不要這麼說他!」寧夏臉色一變。

  「你還給我頂嘴?你知不知道林家的那個女人剛才是怎麼說的?把她兒子成績下降的責任全都推到你的身上!居然要受那個女人的羞辱,我還不如去死!他們甯家人是什麼狗東西?!從以前就千方百計地爭奪我們家的資產,自從你爸爸死後,林家欺負我一個女人,到處挖我們的牆角!弄到今天,你以為我們還是以前的局面?早就支撐困難了!」

  「這些事情,跟我和濤濤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在一起?」

  「你說什麼!跟你沒關係?你是誰生誰養的?我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帶著你,你能夠有今天的才能模樣,你以為我容易?這麼多年的小心翼翼,我是為了誰?你最好從現在開始就斷絕和林睿濤的任何聯繫,再敢多說一個字,我不如讓你去一頭撞死!你們那個李老師,居然在那個女人面前胡說八道,編派你的不是!她敢做,就要付出代價!以後也別想在陵揚混下去了!」寧母恨恨地道。

  「……我不要。」寧夏低著頭,語氣異常堅定地道。

  「你再說一遍!」寧母的手已經舉了起來,「我要你不要再和他來往了聽見沒有!有膽子,你再敢說一遍試試!」

  「我不要!」她抬起頭來,倔強的直視著母親盛怒的面容。

  「啪」地一個巴掌就落在她的臉上,寧夏被打得往地上一撲,寧母卻是氣得狠了,猶不放過地拿著手裡的包就往她身上甩打過去,手下的力道重得沒有留一點餘地。

  寧夏捂著被打得紅腫的臉,不斷地閃躲著母親的追打,眼眶裡的淚水掉落下來,大聲地哭喊著:「關我什麼事?你們上一輩的糾葛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管!人活著就只有一次,為什麼我們就要犧牲?為什麼你們這些莫名其妙的仇恨要我們來付出代價?我就是不要!我喜歡林睿濤!我喜歡他!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就是要在一起!」「你還敢說!你懂什麼?你是我的女兒,什麼樣的好男孩找不到!現在就說什麼喜歡,以後你就知道後悔了!都是幫什麼東西!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口頭上還不放過!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靠近他們家門一步!你大學考試也不要考了!直接跟我去英國!以後再也不回這個鬼地方了!」自從丈夫死後,寧母的精神狀態一直處於快要崩潰的邊沿。本就是要強的人,獨自支撐的辛苦沒有人能夠體會。

  「我不要!我不去!我哪裡也不去!」寧夏忽然大聲哭了起來,「我們……我和濤濤,永遠都要在一起……」

  「不可能!」

  所謂的愛情,她曾經也有過。所謂的永遠,不過是一個永遠的童話。到了最後,她才明白,原來能夠留在心裡最長久的,不是愛情,而是仇恨!那個搶走了她丈夫心的女人,到頭來還要奪走她的女兒?天下的好事都讓她一個人占盡了!剩下她,什麼也沒有……死,也不可能!

  寧母看著哭泣掙扎的女兒,打下去的手更狠了。她是她最後唯一擁有的了,不管用什麼辦法,她也不能失去寧夏!

  六月下旬的一個週末,天氣正好。

  寧夏躺在房間的床上納涼,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了,穿著吊帶短裙,光著腳,仰面朝天地躺著。

  房間的冷氣一陣陣地襲來,窗外的陽光卻熱切地灑了進來。

  寧母午飯過後就出門去辦出國的手續了,書桌上留著已經冰鎮好的檸檬汁。寧夏伸了伸手,剛想拿過來喝,就聽見樓下一個聲音在叫她。

  「寧夏,寧夏!」

  那聲音直直地射進她的心裡,仿佛死灰復燃,她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滾起來,跌跌撞撞地就沖向房間的陽臺,兩手撐在扶手上,還沒說話,眼淚就啪啦啪啦地往下掉,「濤濤,濤濤……」

  「寧夏!」樓下是林睿濤一臉清爽的笑容,他還來不及回家放下行李,就直接過來見她了。他的眼睛貪婪地看著她的全身上下,捨不得有絲毫的遺漏。在德國的時候,他想她想得都要瘋了,患得患失,心神不寧,恨不能丟下一切,什麼也不管不顧地回來。

  忽然,他的笑容凝結了,明朗的表情在一瞬間從高空落下,沉了下去,「寧夏,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臉上,全是傷痕!

  她連忙低下頭,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可是眼睛卻又情不自禁地往他身上看去,她是那麼想見他。

  「下來。」他抿緊了唇,「寧夏,你下來!」

  離家附近的公園是他們小時候經常去的地方。長大後雖然不再玩那些旋轉木馬,他們卻還是總會偷偷地來到這裡。

  寧夏蹲在沙地上,低垂著頭,耷拉著的腦袋都快埋到膝蓋中了。臉上被打得青青腫腫的,不敢給他看。

  「抬起頭,讓我看看。」林睿濤單膝點地地跪在她身前,低著頭找她的臉。

  她搖頭,更縮了回去。

  「寧夏。」他的聲音繃緊了些,一手強勢地插進去扣住她的下巴,用力地把她的臉抬了起來。

  被迫無奈,她只有心一橫,眼睛一閉,一副受死的模樣仰起臉來。不料卻被他緊緊地抱住。

  久違的擁抱,無比熾熱地灼燒著兩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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